智若愚站在后勤部门口,手指在金属门框上敲出不安的节奏。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夹杂着几声不耐烦的嘟囔。
"两件防风衣?"后勤部的老赵从堆积如山的装备中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去西总部?"
"嗯,K博士安排的。"智若愚不自觉地绞着手指。
老赵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发际线里。他转身在货架间翻找,金属衣架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西总部那鬼地方..."他的声音闷在防风衣堆里,"上个月派去的三个人,有一个冻掉了半只耳朵。"
智若愚的胃沉了下去。她接过那两件灰扑扑的防风衣时,注意到老赵右手小指缺失的关节——那是在第一次唱门战役中留下的伤痕。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智若愚抱着厚重的衣物往回走,防风衣散发出淡淡的樟脑味。转过拐角时,她撞上了一堵人墙——游召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黑色围巾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
"你还没走。"游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伸手从智若愚怀中抽走一件防风衣,"我跟你一起去。"
智若愚瞪大了眼睛:"K同意了?"
"不需要他同意。"游召的手指拂过围巾边缘,那里绣着几乎不可见的暗纹,"西总部的档案室...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电梯下降到地下车库的三十秒里,智若愚数了七次游召调整围巾的动作。黑色织物下隐约露出疤痕的一角,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残片。
"你的围巾..."智若愚刚开口,电梯突然剧烈震动。灯光熄灭的刹那,她感觉游召的手按在了她肩上——那只手的温度低得不似活人。
应急灯亮起时,游召已经退到电梯角落,围巾严实地遮住了下半张脸。"电路老化。"他说,声音里带着奇怪的嗡鸣,"唱门的所有东西都在腐烂。"
车库里的装甲车比智若愚想象中还要老旧。游召熟练地启动引擎,仪表盘亮起诡异的蓝光。"这是'夜莺',"他注意到智若愚的视线,"用第一次战役的残骸改造的。"
车子驶出地下通道时,智若愚才发现外面下着冻雨。雨滴在防风玻璃上凝结成冰晶,游召不得不开启激光除冰系统。红光扫过挡风玻璃的瞬间,智若愚瞥见后视镜里——K和柯尔站在大楼门口,金丝眼镜和银白发丝在雨中闪着冷光。
"他们没说要送你。"游召转动方向盘,车子碾过结冰的路面。
"因为这不是送行。"智若愚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是监视。"
游召的嘴角第一次出现近似微笑的弧度。他按下操控板上的某个按钮,车载音响传出沙沙的杂音,渐渐变成清晰的对话:
"——为什么让游召跟去?"柯尔的声音。
"那孩子最近太好奇了。"K的叹息混着雨声,"需要一点...适当的惊吓。"
音响突然爆出尖锐的噪音,游召关掉了监听装置。车内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度,智若愚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西总部保存着第一次战役的真实记录。"游召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包括K不想让人知道的那部分。"
冻雨变成了暴雪。智若愚把防风衣裹紧,尼龙面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西总部的轮廓在雪幕中若隐若现——那不像办公楼,倒像座巨大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