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峻熙蜷缩在周子航家客房那张略显狭小的床上,窗外的月光如一层薄纱,透过淡蓝色的薄纱窗帘,轻柔地洒在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上。他有着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此刻却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剑眉紧蹙,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因紧张而微微抿起,下巴上冒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茬,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然而,这宁静的夜晚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安宁,反而被一场噩梦搅得心神不宁。
在梦里,场景无比真实且残酷。杨瑾瑜身处一个昏暗且杂乱的废弃工厂,周围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和腐臭气息,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苏念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脸上化着浓重的烟熏妆,眼神中满是阴狠。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皮衣,搭配着破洞牛仔裤,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杨瑾瑜身上满是伤痕,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布满了青紫和刀伤,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得通红,他身形单薄,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那鲜艳的红色与周围灰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峻熙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想要冲过去救杨瑾瑜,可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杨瑾瑜艰难地抬起头,他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一片死寂,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夏峻熙的灵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颤抖着说道:“为什么要抛弃我……”那声音微弱却又充满了绝望,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夏峻熙的心上。
夏峻熙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沁满了冷汗,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床单上。他的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峻熙?”周子航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带着一丝睡意和担忧。周子航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睡眼惺忪的他,脸上还带着枕头压出的红印,他揉了揉眼睛,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夏峻熙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没事,做了个噩梦。”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夏峻熙摸索着找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两点。他靠在床头,努力平复着心跳,但梦里杨瑾瑜坠落的那一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出去走走?”周子航已经坐了起来,他伸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卷发,声音清醒了许多,“我听说商业街那边新开了家奶茶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夏峻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透透气,仿佛只有外面的空气才能让他从那可怕的梦境中解脱出来。
两人摸黑下楼,周子航从车棚里推出他的山地车。那辆山地车车身是炫酷的黑色,车把上还挂着一些彩色的装饰,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周子航拍了拍车座,说道:“骑过去吧,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车。”
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吹散了夏峻熙胸口的烦闷。他跟在周子航后面,看着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他们在这黑暗中前行的指引。街道很安静,只有轮胎碾过地面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周子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感觉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夏峻熙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前方黑暗的道路上,“家里的事,有点烦。”他简单地回答道,不想过多地提及那些复杂的家庭矛盾。
“需要帮忙的话就说。”周子航没有追问,只是轻轻踩了下踏板,车子加速向前。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商业街灯火通明,人流比白天还要密集。街边的小摊贩吆喝着,空气中飘着烧烤和奶茶的香味。夏峻熙把车锁在路边,跟着周子航挤进人群。周子航身材高大健壮,在人群中很容易就能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
“要不要喝点什么?”周子航指了指前面排着长队的奶茶店,那奶茶店的招牌在灯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听说他们家的芒果冰沙特别好吃。”
夏峻熙摇摇头,“随便吧,我都可以。”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脑海中还不断浮现出梦里的场景。
排队的时候,夏峻熙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街对面,一对年轻情侣正在分享同一杯奶茶,女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一个可爱的马尾,依偎在男孩的身边。男孩则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不远处,一对老夫妻在争吵,老太太气得直跺脚,她穿着一件碎花上衣,头发有些花白,双手叉腰,满脸的不满。老头子却还在喋喋不休,他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背微微有些驼,脸上的皱纹在争吵中显得更加深刻。
他突然想到杨瑾瑜,想到那个总是安安静静坐在教室角落画画的人。杨瑾瑜有着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的嘴唇。他身材修长,喜欢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蓝色牛仔裤,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如果有一天,他们也能像那对情侣一样,在街头分享一杯奶茶,该有多好。但随即,他又想起梦里的场景,心脏猛地揪紧。
“想什么呢?”周子航递过来一杯冰沙,那杯子的外壁凝结着一层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尝尝看,据说能让人心情变好。”
夏峻熙接过杯子,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他吸了一口,酸甜的芒果味在口中蔓延。但那种不安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像一团乌云压在心头。
两人沿着商业街慢慢走着,街道两侧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映照出各色行人的脸庞。夏峻熙的视线始终无法从那些亲密的身影上移开,每一对并肩而行的情侣都像一根刺,轻轻扎在他的心上。
“其实,”周子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夜晚的宁静,“你不用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朋友不就是用来分担的吗?”
夏峻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冰沙已经化了一半,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滑落。“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周子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周子航的眼神坚定而温暖,仿佛能看穿夏峻熙内心的忧虑。“是因为杨瑾瑜吗?”
夏峻熙的手猛地一颤,杯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抬起头,对上周子航平静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拜托,”周子航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们俩最近的表现,瞎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峻熙,你知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如果你需要帮忙,我随时都在。”
夏峻熙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正低头看着手机,背影瘦削而孤单。那校服是熟悉的蓝色,男生的头发有些凌乱,肩膀微微下垂,透着一股落寞。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那是杨瑾瑜。
“我梦到他出事了,”夏峻熙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夜风中,“在梦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眼眶微微泛红。
周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有力的手掌仿佛能传递给他力量。“梦都是反的。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事,你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不是吗?”
夏峻熙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个路灯下的身影上。男生收起手机,转身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那一瞬间,夏峻熙的心猛地揪紧,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走吧,”周子航说,“我听说前面新开了家游戏厅,要不要去玩玩?”
夏峻熙点点头,跟着周子航往前走,但思绪却始终无法平静。他知道,那个梦不仅仅是个梦,而是某种预兆。苏念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杨瑾瑜。
游戏厅里灯光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周子航拉着他玩了几局赛车,但夏峻熙的心思显然不在游戏上。他的目光不时扫过门口,仿佛在期待什么人的出现,又仿佛在害怕什么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