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摩托车藏在废弃冷却塔的阴影里时，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摘下沾满辐射尘的防毒面罩，后颈植入的神经接口突然刺痛——这是接近高密度数据场的生理反应。眼前的北极星服务器农场像座钢铁坟墓，五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焦痕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他摩挲着胸前的银质吊坠，里面封存的记忆数据突然开始发烫。当年艾琳亲手给他戴上时说过，如果某天吊坠发热，说明附近有激活状态的NX系列服务器。
翻过带电铁丝网的瞬间，林深的视网膜投影自动弹出警告框：【检测到量子加密记忆云】。他在半空中拧腰躲开突然启动的激光网，落地时靴底被腐蚀性黏液烧得滋滋作响。成排的服务器机柜像墓碑般矗立在黏液池中，某些机箱外壳上还能辨认出NX-07的喷码。
"苏夏，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林深将婚戒按在最近的识别面板上，蓝宝石溶解成的数据流渗入接口。整座农场突然震颤起来，黏液池沸腾着露出下方的玻璃栈道，栈道尽头赫然是银行最高机密才用的虹膜锁。
锁屏亮起的刹那，林深浑身血液凝固。验证界面显示需要同时扫描两个人的虹膜——左边是他自己的，右边是艾琳的。
"这不可能。"他后退半步撞在机柜上，五年前艾琳在银行事故中灰飞烟灭的画面又开始在脑中闪回。但吊坠突然迸发的灼热逼得他摘下，赫然发现内侧刻着一串从未见过的坐标：火星伊希地平原，北纬4.5度。
某种冰冷的直觉促使他举起吊坠对准右边扫描口。量子光束穿透银质外壳的瞬间，艾琳的虚拟虹膜在空中绽放，林深在剧烈的头痛中听见记忆被撕开的声音。
【身份验证通过】。
机柜群像多米诺骨牌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地下竖井。林深顺着钢索下滑时，手腕上的辐射计数器开始疯狂跳动。井底停着辆布满灰尘的勘探车，车载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苏夏丈夫的记忆图谱。
"双重时间戳？"林深放大图谱细节时呼吸一滞。正常记忆数据的时间轴是单一连续体，但这份图谱像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同一段记忆有三个重叠的时间标记：2097年、2102年和根本不存在的211X年。
勘探车突然自动启动，轮胎碾过满地记忆芯片残骸。林深握紧操纵杆，看着后视镜里浮现的荧光涂鸦——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服务器编号，在辐射尘中显露出完整的海德拉计划LOGO。
"林深，你违规了。"车载音响突然传出艾琳的声音。林深猛踩刹车，方向盘却自行转动起来。挡风玻璃变成全息屏，播放着他和艾琳最后一次争吵的画面：在北极星农场的核心机房，艾琳哭着删除某个加密文件，而他举枪对准她的后心。
"这是篡改过的记忆！"林深嘶吼着砸向屏幕，指关节迸裂的血珠悬浮在失重环境中。他这才惊觉车厢内重力场已悄然改变，而车窗外掠过的根本不是地下隧道，是火星科考站的模拟影像。
勘探车撞破气密门的瞬间，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彻底粉碎。林深滚落在真实的火星地表，沙暴撕扯着防护服，面罩显示外界温度零下63℃。在他面前，苏夏丈夫正从勘探车里拖出冷冻舱，舱门上的编号是海德拉α-07。
"快走！"男人突然转头大喊，脸皮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艾琳的面孔，"他们在用记忆闭环制造......"
沙暴中射来的脉冲弹贯穿了"艾琳"的眉心。林深扑向最近的岩石掩体时，看见袭击者穿着记忆银行的战术外骨骼，而他们胸前的名牌在沙尘中隐约闪着"海德拉特勤组"字样。
"找到你了，林主管。"为首的士兵掀开面罩，露出和林深一模一样的脸。这个克隆体举起枪口："该回收初代实验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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