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的阳光爬上第三扇窗时，陈时安终于在我的数学笔记上画出了第一朵完整的花。铅笔印痕透过三张纸页，在他空白的月考卷背面拓出铃兰轮廓，花瓣间隙里藏着潦草的"谢谢"。
"这里要取补集。"我用荧光笔圈出错题，他卫衣袖口的松节油蹭花了我的草稿纸，"就像你上周把红颜料混进蓝颜料桶，最后得到的是紫色警告处分。"
他嗤笑着把棒棒糖棍折成等边三角形，糖球在课桌间滚出抛物线轨迹："优等生连类比都带着教导主任的味道。"突然俯身靠近，薄荷气息拂过我发烫的耳尖，"不过紫色确实比纯色有趣。"
午后的生物实验室飘着雨的味道。我踮脚去够顶层试剂瓶时，身后突然笼来一片温热。"175cm的身高是摆设吗？"陈时安轻松取下硝酸钾瓶子，腕骨擦过我头顶发卡。他的影子把我钉在试剂架前，呼吸在玻璃器皿上凝成雾气。
安柔在门口倒吸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慌忙转身，后腰撞上他悬在空中的手掌。"第三次了。"他晃了晃接住的试管，"林老师打算怎么赔我的救命之恩？"
暴雨突至的傍晚，我在图书馆角落逮到补作业的陈时安。他面前摊着三本不同版本的物理书，草稿纸上画满星际战舰。"动滑轮省力原理..."我抽走他倒拿的课本，"和你的机甲作战有什么关系？"
他仰头灌下冰可乐，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雨声："比如用0.5倍力撬动地球？"气泡水珠溅在我手背，他忽然用袖口按住那处湿润："这样算摩擦力吗？"
夜风掀起习题册，我看见他藏在抽屉里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穿校服的女孩伏案写字，发丝间停着铅灰纸飞机，右下角标注："17:03，她的睫毛在解三次方程。"
周五的大扫除成为秘密时光。陈时安总是"恰好"和我分到同组，他擦高的玻璃窗，我负责下部的瓷砖。水桶倒映里，他挽起的裤脚露出脚踝陈旧伤疤，随着动作在夕阳里忽隐忽现。
"喂。"他突然跳下窗台，湿抹布滴着水，"帮我卷下袖子。"
我捏着他棉质衣袖往上折时，发现内侧用荧光笔写着俄语单词。他喉间溢出一声笑："这是‘笨蛋’的意思。"后来我在图书馆查到，那个词其实是"月亮"。
期中考试前夜，我在储物柜发现手绘重点手册。三角函数公式被改编成五线谱，辅助线用樱花糯米糍的简笔画标注。最后一页夹着体温计包装袋，背面写着："优等生发烧还要逞强，扣十分。"
最暧昧的瞬间发生在游泳馆。我抱着更衣室门牌犹豫时，陈时安突然出现抽走我的泳帽。"旱鸭子就乖乖坐岸边。"他反手戴上泳镜，后腰月牙疤痕在水光中晃动，"数到五十秒再睁眼。"
我数到四十九秒时，他破水而出甩了我满脸水珠。阳光穿透他发梢的瞬间，我看见他右肩新文身——极小的一朵铃兰，藏在旧伤疤末端。
"创可贴疗法升级版。"他扔来温热的姜茶，罐身凝结的水珠划过我脚踝，"物理降温比化学药剂可靠多了。"
黄昏的操场总在上演心照不宣的追逐。我假装没发现他每天换不同路线"偶遇"，他则对我的白色帆布鞋保持精准踩点。直到那天我鞋带散开，他单膝跪地打结的动作快过思考，黑色发旋对着我发颤的指尖。
"别动。"他系出完美的蝴蝶结，"上次你摔在主席台的样子..."尾音消散在晚风里，耳尖红得像偷喝了美术室的朱砂颜料。
真正破冰是在月考放榜日。陈时安的数学成绩首次突破及格线，我却在实验操作台打翻试剂瓶。他冲进烟雾缭乱的实验室，用浸湿的校服裹住我冲出走廊，掌心烫伤处贴着我的珍珠发夹。
"现在扯平了。"医务室里，他任由我给他涂烫伤膏，"上次你帮我包扎手，这次我..."突然噤声，因为我的眼泪砸在他缠着绷带的指节。
那晚他翻墙送来道歉信，信纸折成喷火恐龙形状。展开是凌乱的字迹："林雨潇，你要不要当我的私人补习老师？用珍珠发夹当学费。"背面画着课桌拼成的诺亚方舟，载着穿校服的恐龙和抱琴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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