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温哥华的冬雨连绵不绝，敲打在酒店窗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肖战蜷缩在床角，额头抵着冰凉的窗户，试图让高热的大脑降温。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王一博的视频通话界面——那边是正午阳光明媚的赛车场，这边是凌晨三点漆黑的病房。

"你吃药了吗？"王一博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压得很低，背景音里能听到车队技师讨论引擎的嘈杂声。

肖战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在昏暗光线下可能看不清："吃了...没用。"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手机画面晃动了几下，王一博似乎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镜头拉近，他眉头紧锁的脸填满屏幕："量体温了吗？多少度？"

"39.2..."肖战闭上眼睛，一阵眩晕袭来。他已经连续拍摄18小时，淋了整整三场人工雨戏，回酒店就开始发烧。剧组医生来看过，说是重感冒加上过度疲劳，开了药让他休息，但明天早上还有重要戏份。

"妈的，我该在你身边的。"王一博罕见地爆了粗口，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什么，发出急促的哒哒声，"让助理再去买点退烧药，那个扑热息痛可能对你没用..."

"不用..."肖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小张已经睡了，明天...明天就好了。"

王一博的表情变得更加焦躁："你明天还有拍摄？疯了吗？这样怎么拍？"

"必须拍...诺兰调整了整个...日程..."肖战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就为了让我...去看你比赛..."

这句话让王一博瞬间沉默了。屏幕那头的他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只能看到紧绷的下颌线。当再次抬头时，他的眼睛里闪着可疑的水光。

"战哥，听我说，"王一博的声音异常坚定，"你现在挂掉电话，立刻睡觉。我保证，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肖战想反驳，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等他缓过气来，只能虚弱地点点头："嗯...你也...好好比赛..."

挂断视频后，肖战滑进被窝，浑身发冷又发热。窗外的雨声渐渐模糊，他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中好像听到敲门声，但沉重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胃部窜上来，肖战猛地蜷缩成一团。可能是空腹吃药的副作用，也可能是连日劳累导致的胃炎发作。他摸索着想去拿床头的水杯，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水杯啪地摔在地上。

"操..."肖战咬着嘴唇呻吟，额头渗出冷汗。这一刻，孤独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在国内时，生病总有王一博在身边，记得他所有忌口和过敏药，会整夜不睡地给他换冰毛巾。而现在...

手机震动起来。肖战艰难地够到它，屏幕上显示王一博发来的消息：「开门。」

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几秒，大脑因高烧而迟钝。开门？开什么门？王一博在万里之外的马来西亚啊。

正当他困惑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肖战强撑着爬起来，拖着发软的双腿挪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王一博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

肖战猛地拉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你...你怎么..."

"比完赛就飞过来了。"王一博快步进门，顺手带上门，把雨水的寒气关在外面。他摸了摸肖战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这么烫！"

肖战呆立在原地，看着王一博熟练地翻出体温计、退烧药和胃药，动作利落得像在自己家。他穿着赛车队的T恤，后背还印着赞助商logo，显然是从赛场直接赶来的。

"你...比赛结果怎么样？"肖战哑着嗓子问。

王一博头也不抬："第二。"

肖战心头一震。王一博从不会在重要比赛中失利，除非..."你退赛了？"

"最后一圈减速了。"王一博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把体温计塞进肖战嘴里，"别说话，量体温。"

肖战含着体温计，眼睛却死死盯着王一博。灯光下，他看清了对方眼下的青黑和干裂的嘴唇——这至少是18小时不间断的飞行，而且肯定没好好休息。

体温计发出提示音，王一博取出来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39.5，比刚才还高。"他迅速拆开新买的退烧药，"先吃药，然后我给你擦身体降温。"

肖战乖乖吞下药片，然后被王一博按回床上。温热的湿毛巾擦过脖颈、胸口和手臂，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