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重庆的冬天少见地下起了小雪。肖战站在自家楼下，仰头望着五楼那扇熟悉的窗户，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身旁的王一博紧张地调整着手中礼盒的位置——西湖龙井、虫草保健品、蜀绣围巾，还有特意从北京带来的稻香村点心，几乎堆满了双手。

"别紧张，"肖战捏了捏王一博冰凉的手指，"我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王一博点点头，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自从上次医院勉强和解后，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为了这一刻，他提前两周就开始准备礼物，甚至偷偷练习包饺子——因为肖战说过，他们家过年一定要吃亲手包的韭菜鸡蛋馅饺子。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的身体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他想起上次回家时父亲那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胃部不由得一阵绞痛。

叮——五楼到了。

走廊尽头的防盗门贴上了崭新的福字，门缝里飘出炖肉的香气。肖战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却听到门内传来母亲的呼声："来了来了！"

门开了，肖母围着围裙站在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战战！小王！快进来，外面冷死了。"她接过王一博手中的部分礼盒，朝屋内喊道："老肖！孩子们来了！"

客厅里，肖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特别节目，音量开得老大，显然是为了掩盖尴尬的沉默。

"叔叔好。"王一博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祝您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肖父这才放下报纸，扫了一眼堆满茶几的礼物，哼了一声："买这么多干什么，家里没地方放。"

"爸..."肖战刚要说话，被母亲打断。

"老肖！人家孩子一片心意，你摆什么谱！"肖母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肖父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坐吧。"他对王一博说，然后转向肖战，"你，跟我到厨房拿饮料。"

厨房里，肖父从冰箱取出两瓶啤酒，压低声音："不是为他开的门，是为你妈。她这半个月天天念叨。"

肖战接过啤酒，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上摩挲："爸，谢谢你。"

"谢什么，大过年的..."肖父嘟囔着，突然正色道，"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照样打断他的腿。"

这句话里的默认让肖战鼻子一酸。他匆忙眨了眨眼，跟着父亲回到客厅。王一博正襟危坐在沙发边缘，像个等待面试的毕业生，看到他们立刻站起来双手接过啤酒。

午饭是简单的家常菜，气氛还算融洽。肖母不停地给王一博夹菜，询问他赛车和演戏的事；肖父虽然话少，但至少没再冷言冷语。王一博每回答一个问题都先看肖父一眼，恭敬得像个觐见皇帝的小臣子，逗得肖战在桌下偷偷掐他大腿。

下午，真正的考验来了——包饺子。肖家有个传统，年夜饭的饺子必须全家一起包。肖母早就和好了面，调好了韭菜鸡蛋馅，案板、擀面杖一字排开。

"小王会包饺子吗？"肖母笑眯眯地问。

王一博诚实地摇头："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男孩子学这个干什么，"肖父哼了一声，"去客厅看电视吧。"

肖战知道这是父亲变相的体贴——怕王一博尴尬。但王一博却挽起袖子："叔叔，我想学。战哥说您家的饺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肖父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没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