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07的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残缺不全，林沫的战术手套擦过锈蚀的通风管道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下方十五米处，两个黑衣守卫的香烟红点在黑暗中明灭，尼古丁的气息混着地下潮气飘上来。
"红外线阵列间隔2.4秒。"陆沉的呼吸喷在她后颈，温热的气流里带着薄荷糖的味道——他紧张时总会咬碎一颗。林沫数着脉搏，在第三次红光扫过的瞬间剪断铁丝网，金属断面在夜视仪里泛着冷冽的绿光。
通风管道内部结着蛛网状的冷凝水，林沫的小臂擦过某处凸起时，铁锈簌簌落在下方横贯的激光警报器上。陆沉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指尖陷进作战服的纤维里。三十米外的转角，阴影里蛰伏着半张人脸轮廓，耳麦天线在阴影里折出微光。
"改道。"他的唇语让林沫颈后寒毛直立。右转通道的坡度陡然增大，林沫用膝盖抵住管壁减速，战术腰包里的解码器硌得肋骨生疼。当第四个岔路口出现时，陆沉扯开磁吸式管道图，荧光标记在黑暗里像漂浮的幽灵。
排水阀的齿轮咬合声惊飞了栖息在管道深处的蝙蝠。林沫率先跃入配电室，电缆沟里窜过的老鼠撞翻了空罐头，回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成雷鸣。陆沉落地时战术靴碾碎了玻璃药瓶，某种化学试剂的酸味立刻弥漫开来。
"找到了。"林沫的指尖悬在主控台指纹锁上方三毫米。影子给的生物凝胶在紫外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复制出的指纹按上去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机械女声："二级协议启动。"
红光如血浪般泼满墙壁的刹那，陆沉把林沫推向变电箱后方。子弹击穿钢制台面的声音像爆开的石榴籽，飞溅的火星在林沫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残影。她翻滚着抽出麻醉枪，某个黑影在配电柜之间晃动时，针头精准扎进对方颈动脉。
"东侧通道！"陆沉的声音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林沫撞开防火门的瞬间，背后传来肉体撞击的闷响。陆沉正把第三个袭击者的脑袋砸向消防栓，鲜血在"安全出口"的绿光里呈现出沥青般的质感。
通风系统突然喷出的白色雾气中，林沫看到更多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甩出电磁干扰弹，爆开的电弧里有人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陆沉拽着她冲进货运电梯井，钢缆割破了他的手套，血珠顺着防坠绳滴在林沫脸上，带着铁锈味的温热。
"他们改装了神经系统。"林沫盯着电梯井底部抽搐的躯体，那人的机械义眼还在疯狂转动。陆沉用军刀撬开检修通道时，刀刃在钢板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排水通道里的积水漫过作战靴，林沫的夜视仪捕捉到陆沉后背的暗色痕迹——有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肩胛骨。拐角处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暴露了他们位置的瞬间，陆沉把林沫推进岔道，自己转身迎向追兵。
骨骼碎裂的声音在混凝土隧道里产生诡异的回声。林沫从通风口折返时，看到陆沉被金属管击中腹部。他踉跄着后退，却仍用臂铠格开了劈向林沫的砍刀，火星迸溅中虎口震裂的血溅在她面罩上。
烟雾弹从林沫指间滚落，镁粉燃烧的刺目白光里，她拽住陆沉的战术背心往后拖。某个瞬间他沉重的身躯完全压在她肩上，温热的液体顺着防弹插板流进她衣领。
临时安全点的铁门在背后锁死时，林沫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陆沉滑坐在弹药箱旁，血渍在灰白墙面上拖出长长的轨迹。当她剪开被血黏住的作战服时，一块锯齿状金属片从肩部肌肉里显露出来，边缘还挂着碎肉。
"忍着。"林沫的镊子夹住金属片时，陆沉咬住的皮带发出皮革断裂的呻吟。酒精浇在伤口上腾起粉红色泡沫，他突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腕——柜子上的战术手电正好照着他敞开的胸袋，那里露出照片泛黄的一角。
图书馆的橡木书架在照片里变成深褐，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年轻的脸上画出金线。林沫记得那天自己耳后的茉莉花香，还有陆沉假装找书时碰到她发梢的手指。现在这张照片边缘已经起毛，却平整得没有一道折痕。
陆沉的瞳孔开始扩散，沾血的手指却固执地摩挲照片边缘。"对不起..."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像卡着碎玻璃，每个字都渗着血沫，"那天...苏晴给的咖啡...有致幻剂..."
林沫的纱布按在伤口上突然加重力道，鲜血立刻晕开成诡异的曼陀罗。窗外传来直升机桨叶搅碎空气的轰鸣，而她的眼泪砸在陆沉胸前的血泊里，溅起细小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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