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下）

周卫国突然疯魔般地暴起，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菜刀在昏暗的楼道里划出一道冷光。

刀尖刺破空气发出"嗖"的锐响

李元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刀刃擦着她外套的肩线划过，将墙面刮出一道惨白的划痕。石灰粉末簌簌飘落，混着周卫国粗重的喘息。

周卫国嘶吼着再次举刀，嘴角溢出白沫。这次刀锋直取咽喉，动作快得不似常人。

他扭曲的面容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

张旭枫从斜里冲来，公文包狠狠砸向周卫国持刀的手腕。"当啷"一声，菜刀落地旋转着滑向角落。但周卫国竟用头槌猛撞张旭枫胸口，干瘦的身体里仿佛住着魔鬼。

几秒后，张旭枫捂着剧痛的胸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妈的！"他猛地蹬地，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般朝周卫国扑去。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间里划出一道残影，右手成爪直取周卫国持刀的手腕。左腿同时横扫，瞄准对方下盘。

"李元，躲开！"吼声未落，他已经撞进周卫国怀里。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菜刀在水泥地面擦出一串火星。

近在咫尺的周卫国眼中，疯狂中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昏暗的灯光下，周卫国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神经！"周卫国的手腕被张旭枫紧握，顺势压在身下。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加大力度，周卫国有些吃痛，手中的刀掉落。刀面反射出他惊恐的眼神。

张旭枫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知怎的，刚刚如疯魔般的周卫国，却突然般的清晰："你们又是哪路神仙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去那个小山村当矿工，惹出嫩多事儿。"

周卫国嘴唇发抖，脸色煞白。张旭枫把他翻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李元站在一旁，微微蹙眉，周卫国打小出来后眼睛就没从李元的身上离开，趴在地上照样斜着眼睛望她。他的目光中混杂着困惑和某种古怪的熟悉感。

张旭枫眼中怒火更盛，"你往哪看呢，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喂狗肚子里！"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指握得脆响，挺起身子装做要揍周卫国的样子。

周卫国慌忙闭上眼睛，"别别别，我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眼熟。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咦~这跟当年救我的那个人长得一个样儿。"

李元闻言瞳孔微缩。周卫国越想心里越发毛："这不对也，当年那人就长这样，你也不可能是她。"

李元轻咬下唇，陷入沉思。其实李元早些年就已经意识到，自己10岁被33岁的李晚救过。

她深吸一口气11人那人叫什么？"李元现在只需要一个回复。

周卫国眯起浑浊的双眼"好像叫什么李小圆。"他脸上的皱纹因思考而加深。

张旭枫嘴角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李元，这怎么跟你家孩儿一个名？真巧啊！"他眼中闪过探究的光芒。

李元眼神一凛"我直接开门见山，当年矿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最后却不了了之？"她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直接上手揪住了周卫国的衣领，把周卫国从地上提了起来。

周卫国挤出讨好的笑容"别激动，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干吗？"

张旭枫眼中寒光乍现"快说！"他面部肌肉紧绷，眼睛直瞪着周卫国，似要生吞了他。

周卫国眼神飘忽，额头冒出冷汗"其实，还是赔了点儿钱的。中间好像还死了个人，还因此停了一段时间的工。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开工了，最后就发生了塌陷。"他喉结上下滚动，根本不敢和李元对视。

张旭枫冷笑一声，露出森白的牙齿看出了周卫国的心虚，上前，软的不行来硬的。李元伸手虚拦，眼中却带着默许

李元假意阻止张旭枫："大家都是文明人，没必要动武。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随意摆了摆手，眉毛上挑，装出一股无奈之感。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距离越来越近。"信不信我报警！"周卫国的声音发颤，恐惧冲昏了他的头脑。一个在官方记录中已经"死亡"的人，此刻却要面对警察——这讽刺的处境让他喉头发紧。

"我们不查，自然会有别人整你。"张旭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冷光，"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我勒个亲娘嘞！你们别逼我啦，我啥也不知道！"周卫国嘴上讨饶，手指却在张旭枫掌心悄悄划动。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在你们之前有一伙人来，来着不善......"他压低声音，脸上的惧意未减，反而更添几分小人物的狡黠，"带我走。说出真相，我小命不保。"

张旭枫眯起眼睛，手中的伸缩扣"咔嗒"一声锁住了周卫国的手腕。"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他拽着绳索冷笑，"我家还有'好东西'招待你。"

李元适时地"装腔作势"踹了一脚，周卫国配合地踉跄几步。三人默契地维持着这场表演，向山脚走去。

山风渐起，卷起枯叶在脚边打转。张旭枫反复检查车辆，指尖划过每一处可能藏匿追踪器的缝隙。后视镜里，远处的山坡渐渐缩小成框，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们着急了。"李元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叩，仿佛在计算雨势来临的倒计时。

山坡上，中年男子恭敬地捧着手机："老板，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人特有的低沉嗓音，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威严："李家村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浦已经在路上了。"男子机械地回答，"村子没烧，我们担心事态扩大......"

通话突然陷入沉默，随后传来几声模糊的哀求，夹杂着啜泣。"继续跟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冷静得令人发寒，"必要时刻，必须除掉。"

"嘟——"忙音在山风中消散。

城市边缘，荒芜的郊野突兀地立着一栋别墅。灯火通明的落地窗前，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火苗在他瞳孔中跳动，映照出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