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音乐课结束后，宋亚轩被留了下来。音乐教室的窗帘半拉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教授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钢琴盖上轻轻敲击。
"亚轩，听说你钢琴八级？"
宋亚轩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在大腿侧边敲打着《小星星》的节奏——这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去年考过的，不过最近练习时间少了。"
"音准感怎么样？"林教授突然弹了几个音符。
"降E大调，属七和弦。"宋亚轩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教授眼睛一亮，又连续弹了几组复杂的和弦，宋亚轩全部准确辨认。老教授满意地摸着下巴："果然名不虚传。是这样，学校准备组建一支乐队参加全国中学生音乐创作大赛，我希望你能担任主唱。"
宋亚轩的指尖停了下来。"我？但我主要是学钢琴，唱歌只是..."
"上周开学典礼你的发言，音色、节奏感和情感把控都非常出色。"林教授打断他，"而且这次比赛要求原创或改编作品，我们需要各方面都优秀的学生。"他递过一份文件，"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宋亚轩接过文件，封面上印着比赛logo和"原创音乐大赛"几个烫金大字。他刚要开口，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严浩翔挎着书包晃了进来，看到宋亚轩时明显愣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有人。"他转身就要走。
"浩翔，来得正好！"林教授招手让他进来，"我正想找你。"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走到钢琴旁，刻意与宋亚轩保持着距离。宋亚轩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的味道——违反校规的证据。
"上次你给我的那首原创曲子，我重新编了伴奏。"林教授在钢琴前坐下，弹奏起来。旋律起初轻柔如流水，渐渐变得激昂，最后在一个出人意料的转调后戛然而止。
宋亚轩惊讶地看向严浩翔。这曲子...太惊艳了。结构复杂却不显杂乱，情感丰沛而不矫揉造作，尤其是那个突如其来的转调，像是一脚踹开了常规音乐的大门。
"怎么样？"林教授问。
"第三小节的过渡可以再平滑一点，"严浩翔皱着眉头，"而且结尾太突然了。"
"我觉得很完美。"宋亚轩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插话了，赶紧补充，"那个转调非常大胆，但效果出奇地好。"
严浩翔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宋亚轩，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惊讶。"你懂作曲？"
"不懂，但我听过很多音乐。"宋亚轩感到耳根发热，"从古典到流行都有涉猎。"
林教授笑着打断他们："浩翔，我准备组建一支乐队参加全国比赛，你负责创作和吉他，怎么样？"
严浩翔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没兴趣。"
"为什么？你的才华——"
"我说了，没兴趣。"严浩翔打断林教授，语气生硬，"那种比赛不过是一群乖学生表演给评委看的过家家。"
宋亚轩攥紧了手中的文件，纸张边缘在他掌心留下浅浅的压痕。"你都没参加过，怎么知道是什么样？"
"哦？优等生有意见？"严浩翔挑眉看他，眼角的泪痣在斜射的阳光中显得格外明显。
"如果这就是你对音乐的态度，那确实没必要参加。"宋亚轩平静地说，"真正的音乐人应该尊重每一个舞台。"
严浩翔的眼睛眯了起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教授赶紧打圆场："浩翔，至少考虑一下。亚轩已经答应担任主唱了。"
宋亚轩惊讶地看向林教授，他明明还没答应。但此刻他不想在严浩翔面前示弱，于是抿着嘴没说话。
严浩翔的目光在宋亚轩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既然副会长大人都参加了，我怎么好拒绝？"他转向林教授，"但我有条件——歌曲我来定，不接受评委喜欢的那些陈词滥调。"
林教授如释重负："当然可以！明天放学后第一次排练，别迟到。"
走出音乐教室，严浩翔快步超过宋亚轩，头也不回地说："别指望我会配合你的完美主义，副会长。"
宋亚轩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烦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比赛文件，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变相答应了参与。这完全打乱了他的学习计划——学生会工作、期中考试复习、钢琴练习，现在又要加上乐队排练...
他的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敲打大腿。这次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开头节奏。
第二天放学后，宋亚轩比约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音乐教室。他整理好乐谱架，调试好麦克风，又将椅子按照声部排列整齐。当严浩翔踩着点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已经准备就绪的排练室和站在中央、校服一丝不苟的宋亚轩。
"你是来这里军训的吗？"严浩翔环顾四周，忍不住调侃。
其他乐队成员陆续到达：键盘手张真源，鼓手贺峻霖，贝斯手刘耀文。他们都是音乐特长生，对宋亚轩这个"学霸"的加入既好奇又怀疑。
"今天我们确定参赛曲目。"林教授拍拍手，"浩翔带来了他的原创作品。"
严浩翔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分发给每个人。宋亚轩接过自己的那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乐谱上满是涂改痕迹，有些段落甚至是用红笔临时添加的。
"《破茧》，"严浩翔抱起吉他，"我先弹一遍主旋律。"
没有预备，没有解释，他的手指直接拨动琴弦。音乐如湍急的溪流奔涌而出，旋律时而激昂时而低沉，歌词讲述着一只困在自我束缚中的蝴蝶最终冲破枷锁的故事。
宋亚轩不得不承认，这首歌很打动人。但问题也很明显——节奏变化太频繁，高音部分跨度太大，副歌前的转调过于突兀。
"怎么样？"严浩翔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环视众人。
"太棒了！"贺峻霖兴奋地拍打鼓面，"绝对能拿奖！"
"但比赛要求不超过五分钟，"张真源指出，"这首接近六分钟了。"
"而且副歌音域太高，"宋亚轩忍不住说，"现场演唱风险很大。"
严浩翔的表情沉了下来："那你有什么高见，副会长大人？"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建议简化中间的两段过渡，把副歌降一个调，然后—"
"然后它就变成又一首平庸的口水歌了。"严浩翔冷笑，"音乐不是数学题，不是你按公式来就能得高分的。"
"但比赛有规则和标准！"宋亚轩的声音提高了，"如果你想赢，就得—"
"谁告诉你我想赢了？"严浩翔打断他，"我做音乐是因为我喜欢，不是为了讨好谁。"
音乐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教授清了清嗓子："两位，冷静一点。亚轩的考虑有道理，浩翔的创作也很出色。为什么不尝试融合一下呢？"
严浩翔抱起吉他："随你们便。要么按我的来，要么换人。"他看向宋亚轩，"反正主唱多的是。"
宋亚轩的指甲陷入掌心。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不讲理的人。"如果你真的在乎这首歌，就应该为它考虑最好的呈现方式。"
"哦？那你觉得怎么改最好？"严浩翔挑衅地问。
宋亚轩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放在琴键上。他弹奏起《破茧》的主旋律，但做了一些调整：简化了复杂的过渡，将副歌降了半个调，并在第二段主歌后加入了一段钢琴solo。
"这样既保留了原曲的精髓，又更符合比赛要求。"宋亚轩抬起头，发现严浩翔正盯着他，表情难以捉摸。
"你..."严浩翔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别过脸去，"随便吧。"
但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高认可了。排练继续进行，虽然两人时不时还会因为某个音符或歌词争执，但明显都开始考虑对方的意见。当宋亚轩提出将副歌的"破茧而出"改为阶梯式升调时，严浩翔甚至点了点头；而当严浩翔坚持保留那段突兀的转调时，宋亚轩也尝试着去理解其中的情感表达。
"有意思，"林教授观察着他们，"你们的风格截然不同，但碰撞出的效果很独特。"
排练结束时已是黄昏。宋亚轩留下来整理乐谱，严浩翔则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当宋亚轩锁好音乐教室的门准备离开时，听到学校后花园传来一阵窸窣声。
出于好奇，他悄悄走过去，拨开灌木丛——严浩翔蹲在一棵大树下，面前是几只流浪猫。他正小心翼翼地将猫粮倒进一个塑料碗里，嘴里还轻声说着什么。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线，与他白天锋利的样子判若两人。
"别抢，都有份..."严浩翔挠着一只花猫的下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宋亚轩屏住呼吸，生怕惊动这一幕。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学生会群里的消息。猫咪们警觉地竖起耳朵，严浩翔也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宋亚轩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
"偷窥是学生会副会长的爱好？"严浩翔站起身，但语气没有白天那么尖锐。
"我只是...路过。"宋亚轩笨拙地解释，"不知道你...喜欢猫。"
严浩翔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它们比人可靠。"一只小黑猫蹭着他的裤脚，他弯腰摸了摸它的头，"至少不会对我的音乐指手画脚。"
宋亚轩不知该说什么，目光落在严浩翔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抓伤的。
"被前一只'可靠'的家伙留下的？"他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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