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
寒焰湖畔的月光格外清冷,将幽蓝的火焰映照得如同梦境。墨银寒踏着薄霜而来,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他本以为自己是先到的一方,却见湖心处,白玉含早已盘膝而坐,白衣在夜色中如一轮明月。
"你来了。"白玉含睁开金眸,唇角微扬。
墨银寒脚步一顿,随即轻点湖面,几个起落便来到湖心。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在白玉含对面三尺处坐下。
"我以为神君会带天兵天将埋伏于此。"墨银寒声音冷淡,指尖却不自觉地轻触湖面,凝结出一朵冰莲。
白玉含轻笑,伸手接过那朵冰莲。令人惊奇的是,冰莲在他掌心不仅没有融化,反而镀上了一层金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若我想擒你,三日前便动手了。"他将冰莲轻轻放回湖面,"我今日来,是想知道...你的寒冰为何不怕我的真火。"
墨银寒沉默片刻,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也想知道,你的真火为何不融我的冰。"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出手。墨银寒掌心凝聚出一团幽蓝寒气,白玉含手中则跃动着一簇金色火焰。当两股力量在空中相遇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抵消,而是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颗半冰半火的晶体,悬浮在两人之间。
"这..."白玉含金眸睁大,"从未有过..."
墨银寒也难掩震惊。千万年来,他的寒冰之力与任何火焰相遇都会立刻将其冻结熄灭,而白玉含的真火却能与之共存,甚至...互补。
"或许因为..."白玉含轻声道,"我们都是异类。"
墨银寒抬眼看他。
"仙界视我为异端,因我的真火太过纯粹,连上仙都无法靠近。"白玉含苦笑,"他们说这是天赐的神力,却不知这力量让我永远孤独。"
墨银寒指尖轻触那颗冰火晶体:"魔界惧我为灾厄,因我的寒气能冻结同族的魔气。"他声音低沉,"他们尊我为君,却无人敢近我三尺之内。"
两颗孤独的灵魂在月下相对,寒焰湖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幽蓝的火焰无声地摇曳,仿佛在见证这一刻的共鸣。
"你知道吗?"白玉含忽然凑近,金眸中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我从小便厌倦了仙界的教条。他们口口声声说魔皆恶,却对凡间疾苦视而不见。"
墨银寒没有后退,任由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一尺之内:"魔界亦如是。他们嗜血好战,却不知为何而战。"
两颗原本该彼此敌对的头颅,此刻竟在月下越靠越近。当白玉含的手轻轻抚上墨银寒的脸颊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灼伤,没有冻伤,只有一种奇异的温暖在两人之间流淌。
"你的眼睛..."白玉含轻叹,"比极北之地的冰川还要蓝。"
墨银寒能清晰地看到白玉含金眸中自己的倒影,那眼中的自己,竟不再是他熟悉的冷酷魔君,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在这微妙的一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是仙界巡逻队的信号。
白玉含迅速抽回手,金眸中闪过一丝警觉:"是南天门的天兵。"
墨银寒立刻起身,寒气在周身凝聚:"我该走了。"
"等等。"白玉含拉住他的衣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玉佩,"带着这个,若你想见我,只需向其中注入一丝灵力,我自会感知。"
墨银寒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他犹豫片刻,从发间取下一枚冰晶发簪:"此物含我本源寒气,可抵御三昧真火。"
两人交换信物,指尖相触的瞬间,寒焰湖的火焰突然高涨,幽蓝与金红交织,映照着两张同样俊美却气质迥异的面庞。
"七日后,子时。"墨银寒低声道,随即化作一缕寒风消散在夜色中。
白玉含站在原地,握着那枚冰晶发簪,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寒意。他不知这段禁忌的情谊会将他们带向何方,只知道自己的心,千万年来第一次感到了...温暖。
远处,巡逻的天兵越来越近。白玉含深吸一口气,将发簪藏入怀中,转身迎向自己的同族,金色的眼眸中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唯有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而在魔界边境,墨银寒立于冰峰之巅,凝视着手中的金色玉佩。玉佩在他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受寒气侵蚀。他轻轻收拢五指,将玉佩贴近心口,那里,一颗冰冷了千万年的心,似乎正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