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瞬息之间，李长生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顺势在一旁的软椅上躺下来。
仿佛方才那一瞬而过的情绪波动，都不过是错觉。
易文君眼角一跳。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倒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一样，半点不客气。
易文君“先生深夜造访，总不至于是专程来找晚辈论道的吧？”
若论武道，李长生和易文君的差距，只怕比易文君和普通武夫的差距还大，哪里来的道可论？
李长生“自然不是。”
李长生摇晃着软椅，只觉得这椅子颇为松软，躺上去仿佛靠在云上一般，
李长生“我只是好奇，你一个金刚凡境的小丫头，是如何用音律助若风突破瓶颈的。”
他活了太多年，见过太多事，能激起他的兴趣的人少之又少，此时遇见一个，自然会感兴趣。
易文君心下明了，李长生之所以来此，一是放心不下爱徒，二来......只怕是闲得发慌。
易文君“不过是机缘巧合、恰逢其会而已，他帮了我，我便回报回去。”
李长生挑眉：
李长生“你是这样想的？”
李长生啧啧感叹，他徒弟都想到提亲下聘了，人家姑娘还只跟他论个两不相欠呢。
不过他现在对徒弟的少男心事不感兴趣，他更想问另一个问题。
李长生“这功法是谁所创？可有师承？”
李长生忽然问道。
他虽看出这丫头的手段脱胎于惑音功，却又似是而非，倒像是另辟蹊径创出了一门新功法。
易文君看着他，语气平淡道：
易文君“没有师承，我自己琢磨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既没有炫耀之意，也不见半分自得，仿佛这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事实上在她心中也确实如此。
李长生摇晃的躺椅突然一顿，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
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见，怕是要气得走火入魔。
他不由得感慨道：
李长生“你在音律一道上颇有天赋，若是古尘还在世，说不定会愿意收你这样一个徒弟。”
那样的话，易文君也不必练就这一番近乎于旁门左道的功夫，平白误了天赋。
李长生“你可愿意为我弹奏一曲？”
说是弹奏，更多的可能是指点。
然而易文君迟迟未动。
李长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似乎、好像、大概......并不怎么喜欢他？
为什么？
这让自认为天下第一讨人喜欢的李长生一时之间有一丝丝困惑。
显然他至今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行事不妥。
他忽然俯身向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李长生“这样如何，若你今夜为我奏上一曲，我便传你一门功夫。”
这话里既有惜才的真心，也藏着几分想要教导的意味。
要知道，当世第一人的亲自指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尤其对一个自幼被困深院、渴望挣脱桎梏的人而言，这本该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然而易文君依旧只是轻轻摇头：
易文君“您的修为已臻化境，既无境界瓶颈，又无心魔困扰。这桩交易，是您吃亏。”
易文君“况且，我想要的，自会亲手去取。”
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李长生放声大笑。
这么久以来，敢如此干脆拒绝他的，不过只有一人，如今又要添上眼前这一个。
李长生“对不对等，试过才知道。”
李长生忽然起身，望着天上明月，一挥衣袖道：
李长生“看来今日正是时候，要不要随我来，带你听一曲真正的乐音。”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语气轻佻，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若是易文君当真如她所言半点不在乎琴，便不会把这点挑衅放在眼里。
然而……
易文君“去哪儿？”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起身，一扬下巴看着李长生，第一次浮现出少女的神气活现来。
上钩了。
李长生偷偷一笑，广袖一挥，整个人已如一片轻羽般飘然而起。
易文君也不多言，足尖轻点，衣袂翻飞间已紧随其后。
二人身形轻飘飘地掠上屋顶，没有惊动半个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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