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离去后,易文君垂眸静坐,手指虚抚琴弦却始终不曾拨动。
一旁躲藏的几人窥不见她的神色,更不敢贸然出声。
最后好半晌,易文君才轻声道:
易文君“你还不出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在叫谁。
正在这时,司空长风突然推了百里东君一把,他踉跄着跌了出来,在易文君投来的目光中尴尬地挠头。
他转身对几人比了个“你们等着”的手势,这才磨蹭着走到石桌旁,在萧若风方才的位置坐下。
百里东君坐在石凳上却如坐针毡一般,这里动动,那里动动,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见他这副耍宝的模样,易文君“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见她笑了,百里东君傻愣愣地望着她:
百里东君“文君,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你一笑,我心情都跟着好了。”
假山后,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雷梦杀用手肘捅了捅背过身去靠在假山上的司空长风:
“你怎么不过去?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他们不是一起的。
甚至在那二人重逢之前,司空长风与易文君才是共同经历更多的人。
可即便如此,即便隔着多年的时光,在易文君心中,百里东君始终是最特殊的存在,在她的心里重过世间所有人。
为什么不过去?
自然是因为他知道,
司空长风“她想要的人不是我。”
司空长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半点不甘,也没有丝毫爱而不得的苦涩。
雷梦杀挠了挠头,他那单纯的脑袋实在想不通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
就像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何萧若风明明深爱着易文君,却甘愿画地为牢,主动退让。
倒是一直独身的柳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问道:
“你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司空长风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道:
司空长风“是,我快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在他们眼中,司空长风虽然现在境界不算顶尖高手,但绝对称得上一块璞玉,在枪法上的天赋堪称惊才绝艳,假以时日必能跻身逍遥天境之列。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竟已命不久矣。
司空长风的话说得轻描淡写,看见几人骤变的脸色也没有露出什么别的神情,仿佛这是一件天要下雨一样的小事。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有人知晓他将往何处去。他就像天地间的一缕清风,自由来去,无拘无束。
可就在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那个站在酒肆前的少年灿若星辰的眼眸不经意间就撞进了他的眼中,也牵绊住了他。
从此,这缕风有了归处。
可司空长风心里明白,眼前之人终究不是阿云,而是易文君,那个与百里东君有着共同回忆的易文君。
而他,将死之人,何必耽误佳人。
百里东君见易文君眉间郁色渐消,这才开口道:
百里东君“在我看来,情爱本该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能让你开怀大笑,能让你心生欢喜,能让你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爱。”
他说着,眼神愈发认真,
百里东君“如果一段感情带给你的只有回忆和眼泪,那它就不值得你如此伤怀。”
易文君抬眸望向他,只见这少年眼神清澈见底,明明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偏要摆出一副深谙情事的模样说教,她不由莞尔:
易文君“说得好像你经历过很多似的。”
百里东君却突然正色,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眼底映着的全是她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易文君忽的觉得心口突然怦怦直跳,耳畔传来少年郑重其事的声音:
百里东君“我本来就经历过。
百里东君不,不是经历过,而是正在经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