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藤托着金和紫堂幻穿过灵影之域的边界时,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水晶城的暖光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身后,眼前的景象骤然切换——没有流动的灵液河,没有发光的晶体,只有连绵的冰川,冰面倒映着紫色的天空,像块被冻住的巨大宝石。
“这里是‘霜痕界’,冰川圣地的外围。”安迷修的披风在寒风里猎猎作响,绿宝石肩甲蒙上了层薄霜,“过了前面的冰桥,就是圣地的结界。”
金正想说“好冷”,冰桥对岸突然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一道白影从冰川后跃出,落地时带起的冰屑在半空凝成细碎的冰晶——那是个穿着银白铠甲的少年,铠甲上嵌着淡蓝色的宝石,和冰川的颜色融为一体,背后的披风像极了被风吹动的冰面,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手里握着柄巨大的柴刀,刀身反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刀柄上刻着“圣地守护者”的徽记。最醒目的是他额间的菱形印记,和金手腕上的灵液契约印隐隐呼应,只是颜色更冷,像块冻在皮肤下的冰玉。
“安迷修,你越界了。”
少年的声音比冰川的风更冷,目光扫过被光藤托着的金和紫堂幻时,眉头拧成了川字,“骑士团的人,不该带人类进入霜痕界。”
“格瑞,他们不是普通人类。”安迷修按住腰间的剑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这个叫金的少年,有灵液契约印。”
被称作格瑞的少年掀起眼皮,目光精准地落在金的手腕上。那枚淡蓝色的印记在寒气里竟变得更亮,像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跳动。
“灵液契约?”他的柴刀在冰面上轻轻一顿,冰面立刻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圣神的力量都快撑不住结界了,你却带个连灵能都不会用的人类来添乱。”
金被他说得不服气,挣扎着从光藤上跳下来,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
“我才没添乱!安迷修说我可能是唤醒圣神的钥匙!”他往前跑了两步,冰面太滑,差点摔个跟头,“你是冰川圣地的守护者?那你见过圣神吗?”
格瑞的柴刀突然抬起,刀背轻轻碰了下金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金瞬间安静下来,他这才看清格瑞的眼睛——瞳孔是极浅的蓝色,像冰川下的湖水,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却藏着和安迷修相似的警惕。
“圣地只对两种人开放:骑士团的认证成员,以及……能通过‘冰棱试炼’的选中者。”
“冰棱试炼是什么?”紫堂幻被莱娜扶着走过来,鼻尖冻得通红,“我爸的书里没写……”
“在冰棱幻境里守住本心,不被暗族的幻影吞噬。”安迷修的披风裹住紫堂幻的肩膀,语气凝重了些,“三百年前,只有圣神能完美通过。后来……连最精锐的骑士都撑不过一刻钟。”
格瑞突然转身走向冰桥深处,柴刀拖在冰面上,划出道笔直的痕迹:“跟上来。圣神的神核在圣地最深处,暗族的影蚀藤已经快蔓延到结界了。”他顿了顿,没回头,“如果他真是钥匙,试炼会给答案。如果不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金看见他柴刀上的冰纹亮了亮,像在警告。
光藤这次没再托着他们,金只好踩着格瑞留下的脚印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半寸深的冰碴里。他发现格瑞走得很稳,铠甲的缝隙里没有渗进一点寒气,反而有淡淡的蓝光在流动,和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一直这样冷冰冰的吗?”金凑到安迷修身边小声问,呼出的白气立刻被风吹散。
“冰川圣地的守护者,生来就要压制体内的暗族血脉。”安迷修的声音压得很低。
“格瑞的母亲是暗族的公主,父亲是上一代守护者……他是用自己的一半灵能,才换来圣地三百年的安宁。”
金突然想起刚才格瑞刀背碰他额头时,那瞬间的冰凉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暖意。
穿过冰桥时,结界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冰棱从两侧的冰川里刺出来,在空中组成道拱门,拱门的冰面上映出流动的幻影——有暗族的影狼在撕咬骑士,有圣神沉睡时的金色眼泪,还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和格瑞相似的柴刀,站在冰川与火焰的交界处。
“这是冰棱幻境的入口。”格瑞站在拱门前,柴刀插进冰面,激起一圈蓝光,“进去后,会看到心底最恐惧的东西。撑不住的,会被幻境吞噬,变成冰棱的一部分。”他的目光落在金手腕的印记上,“灵液契约能帮你抵挡一部分幻影,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金的印记在这时突然发烫,比在灵影之域时更烈。他攥紧拳头,看着冰棱拱门里翻滚的白雾,突然笑了:“不就是幻境吗?我才不怕!”
格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拔出柴刀,示意他进去:“别死在里面。”
金刚踏入拱门,冰棱突然合拢,将他和外面的人隔开来。安迷修看着紧闭的冰门,对格瑞说:“如果他通过了,你会告诉我们圣地的秘密吗?”
格瑞的柴刀重新插进冰面,蓝色的宝石在冰光里亮得惊人:“等他活着出来再说。”
紫堂幻突然指着冰门的侧面,那里不知何时凝结出金的幻影——少年正站在片漆黑的森林里,周围全是暗族的低吼声,但他手里好像握着什么发光的东西,正朝着幻影深处跑去。
而格瑞的柴刀上,那道冰纹突然亮得刺眼,和金手腕的印记,在冰与光的交界处,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