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台上水袖扬，一子惊破九重天。
虞胭脂踩着三寸厚的戏鞋尖，点在玄穹宫祭神台的琉璃瓦上。台下三千香客屏息，等着她唱《霓裳羽衣曲》的最后一段高腔。
她本该完美收尾的。
——如果左肩没有突然灼烧般剧痛的话。
"嘶......"
胭脂的步法微不可察地乱了半拍。水袖甩出的弧度偏了三分，袖尾扫过神案前的青铜棋罐。"哐当"一声，三百六十一枚黑白棋子倾泻而下，在玉砖上敲出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十九殿下，该你落子了。"
一道似远似近的叹息突然在她耳畔炸开。胭脂瞳孔骤缩，这声音......分明是她梦里听了二十年的那个！
"班、班主......"她踉跄着想要补救，却见满地棋子突然浮空而起，在她眼前组成一副立体棋局。黑子如墨，白子似雪，而正中央那枚染血的暖玉棋子——
竟与她左肩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
"孽障！"班主的巴掌带着腥风掴来，"祭神大典也敢出错，你想害死整个枕雪楼吗？！"
胭脂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唇角的血珠滴在琉璃台上。诡异的是，那滴血刚落，整座玄穹宫的彩绘穹顶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巨大的立体棋枰。三百尊罗汉塑像的眼珠同时转动，齐声吟诵："劫成——"
她浑身发冷，突然意识到：那些香客的瞳孔里，全都映着同一盘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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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内，星盘震。**
谢玄衣正在推演弑神局的第七百二十一种变化，白玉棋笥突然炸裂。
"阁主！玲珑劫醒了！"
他拂袖震碎水晶罩，本命棋枰"劫灰"自行浮空，枰面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指尖抚过第三十六道横竖线交叉处时，一阵剧痛袭来——那里凭空多出一枚不该存在的"气眼"，正汩汩渗出血珠。
"方位。"
"玄、玄穹宫..."执事弟子话音未落，谢玄衣已化作一道墨色残影。临行前，他鬼使神差地带上了那枚珍藏三百年的碎玉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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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
胭脂在眩晕中听见玉石相击般的冷冽嗓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玄色袖摆上银线绣的星图正与她胎记辉映。来人的手指按在她灼痛的左肩，凉得像冬夜里的棋石。
"会下棋么？"
她咳着血笑起来："奴家只会唱《思凡》。"
话音未落，整座神殿的梁柱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铮鸣。胭脂看见自己的血珠在玉砖缝里蜿蜒，竟走出个"小目-高目-星位"的杀局。而那人腰间的白玉棋笥中，一枚棋子正在疯狂震颤。
"有意思。"谢玄衣突然勾起嘴角，"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无咎'产生共鸣的..."
他话未说完，胭脂的水袖突然无风自动，缠住了倾倒的烛台。袖风扫过处，香灰组成一副棋形——正是弑神局最关键的"长星镇"。
罗汉像的吟诵突然变成厉啸："屠龙刽子手！"
谢玄衣猛地将胭脂拽到身后，玄铁棋枰"劫灰"迎风而长。他盯着她胎记低语："原来是你......那局未落的最后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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