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三百六十场轮回养我成刀,却问我为何弑神?”
虞胭脂的指尖陷进谢玄衣的胸口,触到的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星砂。
天机阁修士的尸体横陈在四周,每一具的致命伤都精确落在棋枰星位上。她掌心那枚暖玉棋发着烫,将左肩胎记灼烧得近乎透明——三百六十枚星位正在皮肤下重组,拼成一幅完整的弑神局。
“原来我每一世惨死……”她拽着谢玄衣的衣领将人抵在墙上,“都是你落下的子?”
窗外忽有惊雷劈落,照亮他眉间那道她亲手画的血痕。谢玄衣的瞳孔里浮起棋局倒影,声音却温柔得可怕:“不,是你教我的‘做活’。”
他忽然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倒置的胎记——与她左肩形成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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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局回溯,照见当年真相。**
胭脂的视野突然扭曲。
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高坐云端,脚下踩着谢玄衣的脊背。那时的他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天机阁最年轻的阁主,白衣胜雪,执棋的手稳如磐石。
“十九殿下,您真要掀了这天道?”他仰头问,喉结抵着她剑尖。
幻象中的自己轻笑:“天道?”剑锋突然划开他前襟,“看看你的心。”
谢玄衣(或者说当年的谢无咎)低头时,胭脂也跟着看清——他心脏表面刻满了微型棋局,每一局都在重复同一招:**星位点杀**。
“这是……我的笔迹?”现实中的胭脂愕然。
“您当年剖开我胸膛,用剑尖改了我的命盘。”谢玄衣的声音从幻象内外同时传来,“说要让我亲眼看着,您如何用三百六十世养一把弑神的刀。”
幻象骤然破碎。
胭脂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灯台。火舌舔舐着满地戏票,背面的棋谱在焰色中浮现血色批注:
**第一世·溺毙**——“置孤子于死地而后生”
**第七世·火刑**——“劫材须淬炼”
**第二百世·万箭穿心**——“屠龙刀终成”
最后一张飘到她膝头,墨迹未干:
**第三百六十世·祭神戏**——“今夜子时,刀可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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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有局,谁是执棋手?**
丑角阿丑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
胭脂眼睁睁看着那具佝偻身躯膨胀变形,油彩剥落后露出紫金鳞片——竟是天机阁大长老假扮!
“好一招‘反征’!”假阿丑的利爪刺向谢玄衣后心,“可惜阁主忘了,棋灵最怕龙族……”
“铮!”
一根琴弦破窗而入,绞住龙爪。后院传来沙哑吟唱:“**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胭脂左肩胎记突然暴亮。她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水袖化作流光斩向龙喉——正是棋谱记载的“长生劫”杀招!
“不要!”谢玄衣扑来阻拦,却被暖玉棋迸发的红光击穿胸口。
龙血喷溅在胭脂脸上时,她看清了真相:所谓龙族琴师,根本是谢玄衣用琴弦操控的傀儡!而那具“琴师”此刻正在院中焚烧——焦黑指骨还保持着拨弦姿势。
“你…用自己的一魂……做琴师?”她颤抖着去捂谢玄衣胸口的洞,星砂却从指缝不断流失。
他握住她沾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当年您剖心为枰,如今我分魂作弦……很公平。”
胎记突然剧痛,胭脂眼前闪过最后一段记忆:
*三百年前的自己将剑刺入谢玄衣心脏,却在最后一刻转了剑锋——不是杀他,而是把弑神局刻进他心跳里!*
“原来我才是……”她喉间泛起血腥味,“最初的执棋人?”
谢玄衣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声音却带着笑意:“十九殿下,您教过的……**棋从断处生**。”
子时的更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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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启,众生皆为劫材。**
枕雪楼的瓦片突然同时浮空,每一片都化作棋盘格。胭脂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玉化,暖玉棋融入左肩胎记——那里正在长出新的棋枰纹理。
谢玄衣只剩一道虚影,却仍固执地抬手,蘸着自己的星砂血在她眉心一点:
“最后一课……”
“不!”她抓住他消散的手腕,“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忘记一切重来?!”
虚空中有个声音代替他回答:
“因执棋者需无情,而您当年……对我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