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早不宜迟,趁着夜色,进忠避着人来到了和敬公主处。一番应对,提出端慧太子之死有疑,他已查出些许眉目,又以怕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被人销毁证据为由,建议拖到回宫之后再接着查证。成功说服和敬公主将他带至御前亲自陈情并答应保他性命。
“皇上明鉴,水玲珑几人确是皇贵妃娘娘特意交代让奴才亲自去办的。奴才不疑有他,只当是她看皇上看重奴才,想借奴才之手卖您个好儿来固宠。皇上待下历来宽仁,奴才甚是感念圣恩,每日殷勤侍奉不敢不上心,也万万不敢做使您龙体有损之事啊!奴才也是心疼您近日为国事操劳,烦闷乏累不得舒缓,想着但凡能让您领略些江南风物,解个闷儿也是好的。奴才该死,都怪奴才见识浅薄,只觉得就算传出些风声也就是些许风流佳话,与您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的功绩比起来实在是无伤大雅,没想到一念之差会铸成如此大错,奴才愿戴罪立功,为您解决这些民间风闻。”说完老实地磕了个头,跪伏在地,等着乾隆宣判。
乾隆斜倚着炕桌坐在榻上,胳膊搭着桌子面无表情地拨动着手里的串珠,一边听着进忠情真意切的陈情,面色逐渐和缓。觉得这奴才到底还是心向着他的,也是用惯了的,离了他两天还真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和敬公主也抓住机会,在一旁帮忙求情:“是啊,皇阿玛,进忠也是出于好意,虽然这件事办的有些糊涂,但罪不至死啊。您身边最得用的李玉已经被打发到圆明园,进保又没有进忠机灵贴心。您就算为了自己用的舒坦顺手,好歹也留他一阵,让他带出个得用的徒弟再处置他吧。”
“既然和敬都为你求情了,那就先留你一命,以观后效。”乾隆撩起眼皮隐晦地扫了一眼他的脖子。
“谢皇上隆恩,今后奴才定会以此为鉴,多思多虑,谨言慎行。”进忠感激涕零状再次叩头谢恩后才站起身乖巧地侍立在一旁。
“和敬啊,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乾隆抬手扬了扬手串,示意候在门口的进保:“进保啊,你送和敬回去。”
“嗻。”进保躬身后退让出位置,抬起右手示意和敬公主这边请。
“是,皇阿玛也早些歇息,和敬告退。”临走前还隐晦地扫了进忠一眼,示意他别忘了答应她的事。
进忠略低了低下巴点头回应。
等人都退下了,乾隆起身往里间走,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进忠啊?你这脖子?”
进忠忙在他起身时扶了他一把,躬身垂首跟在他身后,边轻声解释道:“昨天皇贵妃来奴才被关押处,传皇上的意思要处置奴才,奴才便求她帮奴才陈情,谁知她竟示意王蟾动手想勒死奴才。想是王蟾念在奴才之前对他有些帮扶的恩情手下留了余地,奴才只是昏死过去。奴才该死,这伤实在丑陋,污了圣目。”说着往上拉高衣领企图遮掩一下痕迹。
乾隆步伐停顿一下,回头意味不明道:“哦?皇贵妃她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啊?”
进忠惶恐跪地,状似回忆着:“这——奴才不敢妄加猜测,只是,奴才之前看到过皇贵妃手上一直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有些眼熟,似是,在那凌云彻那看到过一样的,当时就多盯了两眼。许是……与此有关?”
乾隆利落转身坐在床边,锐利的目光盯在进忠身上:“你是说皇贵妃,也和他有私情?”
进忠伏的更低,战战兢兢说道:“奴才不敢妄加猜测。只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和皇贵妃有何过节,她之前一直打点奴才,让奴才在皇上跟前多提起她,好多翻她的牌子来着,本来奴才自认在皇贵妃面前还算有几分脸面……不然奴才也不能没有深想轻易就听信了她的主意啊。”说完略起身悄悄抬眼看了眼乾隆的表情又垂下眼趴好。
乾隆沉默良久:“这样看来,此番你也算遭了无妄之灾,回去把伤养养再来上值。皇贵妃……先交给毓瑚去查,明日你先去解决流言一事。退下吧。”
乾隆虽然觉得凌云彻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侍卫除了皇后竟然还可能与另一位宫妃有所牵扯这件事有些荒谬,但想起江宁行宫肚兜事件时卫嬿婉也曾赶来求情,到底还是起了些疑心。人都已经死了,倒是也不急着查证,还在南巡途中,皇后刚被遣送回宫,不能让刚封的皇贵妃再生出事端来,着实于皇家声誉有碍。
“是,谢皇上。奴才告退。”进忠起身后撤两步转身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庑房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