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堡的火药味混着酒香,百里东君把新酿的醉清风拍在桌上。酒坛表面凝结着冰霜,内里却泛着岩浆般的赤红。叶鼎之倚在窗边把玩碎魂剑残片,剑身映出他眼底流转的金芒——自从地宫那夜,他的瞳孔就再没恢复墨色。
"最后一味药引。"百里东君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疤痕,"你说过月圆时..."
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声。叶鼎之旋身甩出碎魂剑,剑气穿透三层楼板钉住黑影。那是个裹着绷带的怪人,四肢关节反向扭曲,嘴里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百里东君手中的酒坛突然炸裂。他看见怪人眉心朱砂痣,那是百里家血脉独有的印记!碎魂剑剧烈震颤,叶鼎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快走!他在共鸣我们的..."
话音未落,怪人绷带尽裂。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泛着幽蓝,胸口赫然刻着双生图腾。百里东君袖中银丝不受控制地缠上怪人脖颈,却听到自己喉间发出同样的悲鸣。
"哥..."叶鼎之突然呕出一口黑血,手中残剑亮起血色铭文。怪人空洞的眼眶淌下血泪,五指成爪抓向百里东君心口:"药...我的药..."
千钧一发之际,十二道银枪破窗而入。雷家惊神阵启动的轰鸣中,雷无桀踏着火灼之术从天而降:"接着!"他抛来的琉璃瓶里,醉清风正在沸腾。
百里东君仰头饮尽烈酒,瞳孔瞬间化作竖瞳。他徒手抓住怪人利爪,皮肤下浮现鳞甲状纹路:"以百里家主之名,安息吧..."掌心按上怪人天灵盖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暴雨夜,母亲将双胞胎放进不同摇篮。黑衣人在药炉前叹息:"只能保住一个。"父亲颤抖着举起刀,却突然调转刀尖刺穿自己心脏:"用我的命换两个孩儿..."
叶鼎之的剑锋突然贯穿怪人心脏。百里东君在血腥味中回头,看见挚友脸上蜿蜒的血痕:"他早该在二十四年前死去。"残剑挑出怪人体内金符,上面赫然是当朝国师印鉴!
雪月城的求救焰火在此时划破夜空。李寒衣的传音入密带着血腥气:"皇帝驾崩,虎贲军已破三道山门!"
百里东君抓起酒坛要冲出去,却被叶鼎之按在墙角。白衣少年撕开衣襟,心口剑伤涌出的血泛着金光:"喝下去,才能驾驭醉清风的力量。"他笑着舔去唇边血沫,"别忘了我们是同命..."
马蹄声震碎月色时,雪月城头已血流成河。国师手持先帝遗诏立于战车之上:"双煞星现,祸乱朝纲!交出妖孽!"
百里东君踏着酒坛跃上城楼,手中银丝缠着三百把刀剑。叶鼎之吹响玉笛,碎魂剑残片化作血雾笼罩战场。当第一个士兵砍中百里东君却反被震碎刀刃时,恐慌如瘟疫蔓延。
"神农体大成!"国师眼中迸出贪婪的光,"活捉药人!"
混战中,叶鼎之突然拽过百里东君吻住。带着血腥味的醉清风渡入口中,百里东君看见东海方向升起通天光柱。十二座浮空岛投下的阴影组成太极图,正好笼罩两人身形。
"抓住我的手!"叶鼎之在狂风嘶吼中大笑,"仙人莫衣要收徒弟了!"
箭雨袭来的瞬间,海上惊雷炸响。滔天巨浪化作冰桥直通云霄,隐约可见白衣仙人立于云端。国师手中的星盘突然爆裂,七十二道天火坠入军营。
当冰桥消散时,雪月城头只剩一坛打翻的醉清风。酒液渗入砖缝处长出七色花苞,每个花苞里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光团。
千里外的洞府中,莫衣抚过冰棺里沉睡的女子,指尖停留在她心口剑痕:"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能承受蓬莱仙术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