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窗外的雨如瀑布般落下，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打在脸上有些疼。

明明是正午，天却阴得像是傍晚。

包厢门被粗暴地踹开，里头围着圆桌有说有笑的一行人不约而同地闸住看向门口。

初璟从头到脚湿漉漉的，板正的西装被雨水冲刷后贴在皮肤上，头发被他粗暴地拢到后脑，浓色的眉皱在一起，俨然一副大人样。

他紧紧握着拳头，粗喘了几口气，厉声吼道：“初国正呢？！”

包厢静了几秒。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拍案而起，用手指着面前这个青年，他面色胀红，走路摇摇晃晃的，下一步都要摔了的感觉，他扯着嗓子道：“妈的，臭小子你跟谁说话呢？我他妈是你老子！”

初璟抹了把脸上的水，几步冲上前去揪住初国正的衣领，“你他妈也配当我老子？”

说完一拳头招呼在了男人脸上。初国正被打地踉跄几步倒在圆桌边上，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吓得惊叫一声缩在角落里。

初国正喝多了，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道：“逼崽子，老子给你脸了？”

换来的是更重的一拳。初璟把他爹按在地上打，一拳一拳发泄似的，毫不留手。

包厢那几个有的看戏，有的拿手机拍，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初国正胡乱挡着也无济于事，脸上立马挂了彩。他挣扎着转头看到了地上的洋酒瓶子，想也不想拿起来就往亲儿子头上招呼。

“砰”的一声闷响，那几个妇人又尖叫出声。

初璟感到一阵晕眩，滚烫的液体流过脸颊，他顿了顿，摸上额角。

初国正一把推开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啐了口唾沫，“老子还治不了你了？”

青年半边脸都染了红色，他突然翘了翘嘴角，向包厢里那些“荣华富贵”看去：“还把这畜牲当宝呢？你看他今天还能不能给你们结这顿饭钱。”

他话里满是讥诮，那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好似在说：在场的哪一位缺一顿饭钱？

初国正听出了不对，他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他拢了把头发，轻声道，“爸，我成年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没了稚气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突然疯了似的叫喊起来。

……

赶到宴厅的李恪见人一脸血地出来，惊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到平日无趣的表情。

他为初璟撑着伞到车边，亲手打开车门，而后又跑到驾驶座。

“少爷，用不用许医生来看看，您……”

初璟烦躁地打断，“不用，开车。”

“是。”

初璟坐在后排，闭着眼睛捏了捏山根，睁眼看到手上的血。

“李恪，去医院，再给我拿身干净衣服。”

李恪只回：“是。”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初青稚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质问地语气。

“小青乖，吃了这碗粥哥哥就回来了。”

小孩肉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不要，张姨早上说好了，我写完作业哥哥就会回来，现在又说吃了粥哥哥就会回来，你骗人。”

“对不起小青，是张姨的不对。”张姨笑了笑，“小青这是想哥哥啦？”

初青撇了撇小嘴，“才没有。”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没想哥哥，那哥哥走了。”

初青眨了眨眼，惊喜地叫了声“哥哥”立马跳下椅子，几步跳到初璟的跟前。

青年把身上的污秽藏地干干净净，前额的头发挡住了那一块有些渗血的纱布。他弯下腰托住孩子的腋下抱起来，“小青是不是又吃胖了？”他单手托住初青的膝窝，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孩子的肚皮。

“才……才没有。”他有些生气地打掉初璟的手，然后学着初璟的语气，两手抓上他的脸胡乱揉弄着，“小璟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被山猫抓走了？”

初璟好脾气地笑了笑，轻手打了下初青的屁股，“没大没小，小璟也是你叫的？”虽然是训斥的话，语气却满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