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门开了。
门轴转动的刹那，晨风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
叶言澈下意识抬手整理被吹乱的戏服广袖，袖口刺绣的桃枝在阳光下泛着丝线的自然光泽，方才的荧光仿佛只是反光造成的错觉。
"叶同学穿这身也太合适了吧！"话剧社的姑娘们抱着服装箱鱼贯而入，社长林晓棠举着云台相机凑过来，"正好拍个定妆照当宣传素材！"她手机壳上贴着"校庆倒计时3天"的卡通贴纸，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隔壁民乐社排练《茉莉花》的笛声。
柳清心笑着递来保温杯："服装社用老绣片复原的戏服，没想到尺寸这么合适。"杯口腾起的热气里浮着几朵可食用桃花，"校医室推荐的润喉茶，说是能防柳絮过敏。"
窗外又传来工程车的轰鸣。众人探头望去，见园林科的老师傅正指挥学生给老桃树安装防护栏。"这树今年开得邪乎。"老师傅操着浓重的方言朝他们喊，"你们戏剧社要折枝当道具可得登记！"
叶言澈这才注意到桃树下立着块崭新的科普展板：「百年古桃养护计划——采用智能滴灌系统与仿古嫁接技术」。展板旁停着辆印有"园林科技公司"标识的工程车，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树干上缠绕的传感器。
"听说校史馆把校友捐赠的文物数字化了。"林晓棠点开手机里的AR小程序，镜头对准戏服展柜时，立刻浮现出1938年的全息投影。画面里穿长衫的叶元朴似乎正在书写什么，放大才看清是《桃树养护手册》的泛黄手稿。
叶言澈注意到了一张字条：「当年我们常在桃林晨读，有位姓柳的学妹总偷偷给树浇红糖水......」
突然响起的上课铃打断了他们手上的事。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道具时，叶言澈发现戏服内袋里所谓的"黄铜钥匙"，不过是枚造型复古的U盘。插进排练室电脑后，跳出来的文件夹里全是校史馆刚扫描的民国档案，其中名为《桃蹊记事》的文档里记载着：
「四月十七日，元朴与明华同学将戏剧社道具埋于桃林，相约二十年后开启。特此记录，以贺校庆。」
由于时间很紧，也就没有管那么多了。这时，老师也进来了。
“赶快准备，开始最后一次彩排！”戏剧社的老师拿着喇叭喊道。
随着老师打下最后一板，林晓棠的手机也响起了快门声，抓拍到叶言澈转身时广袖翻飞的瞬间。民乐社的笛声不知何时也转成了《游园惊梦》的曲调，穿窗而来的风掀起戏服泛黄的衣角，露出内衬手绣的"叶元朴"三字。
"第三幕走位彩排！"场务同学敲着褪漆的木梆子喊人。叶言澈刚要转身，柳清心忽然伸手替他整理腰间玉佩的红穗，指尖不经意掠过他攥着的手抄台词本。纸页间夹着的干桃花瓣簌簌飘落，正落在"似水流年"那句戏词上。
"眼神要像穿过八十年的光阴。"指导老师举着扩音器喊话时，窗外突然传来欢快的喧闹。几个园林社学生正架着木梯修剪桃枝，碎花纷纷扬扬落在他们手绘的"古树保护"宣传板上。
柳清心从道具箱翻出本泛黄的笔记："服装社在旧戏服里发现的。"翻开脆弱的纸页，1938年的钢笔字洇着茶渍：「明华总往桃树根埋麦芽糖，说是要甜醒沉睡的春天」。叶言澈的指尖抚过"明华"二字，窗外的桃枝突然轻叩玻璃，惊落他肩头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
"莫道轮回无凭据——"林晓棠举着提词板的手忽然顿住。厚重的戏服让叶言沁出薄汗，柳清心自然地递来绣着桃枝的手帕。布料间散发的樟脑丸气息，竟与戏服储藏间的味道一模一样。
对戏到"今春桃枝认前身"时，窗外传来老校工浇水的声响。老人哼着不成调的梆子戏，铜壶嘴漏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虹彩，正映在叶言澈手中的折扇上——那里有他今晨临摹的桃枝墨迹未干。
"卡！这条过了！"导演老师刚喊停，道具组就抱着针线盒冲上来加固盘扣。
“好的，演的非常好”老师说，“马上的正式汇演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这种水平。”
“好的！”社团里的同学们齐声回答着。
……
“下面请欣赏我校戏剧社带来的，戏曲《游园惊梦》掌声欢迎！”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声响起，叶言澈、柳清心等同学站上了学校准备的桃花木质的专属戏台上。
舞台灯光渐亮时，老桃树的投影在纱幕上摇曳生姿。叶言澈广袖轻扬转身的刹那，台下响起一片压低了的惊叹——他腰间玉佩的红穗扫过戏本，正应和着民乐社悠扬的笛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柳清心的水袖抛出一道绯色弧光，腕间双鱼玉佩的流苏缠上了桃枝道具。她绣鞋轻点台板时，后台同学默契地摇动枝桠，真有几瓣早开的桃花飘落在月白长衫的肩头。
林晓棠猫着腰在侧幕打手势，举着的提词板背面潦草地画着加油的桃心。当叶言澈唱到"三生石上旧精魂"时，观众席忽然传来细碎的骚动——几个眼尖的同学发现，他今日佩的玉坠竟与校史馆展品一模一样。
幕间换景时，道具组手忙脚乱地推着桃树布景。柳清心借着整理鬓边桃枝的机会，将藏在花蕊里的真桃花别在叶言澈襟前。这个即兴动作被台下摄影社抓拍，后来成了校刊头版的经典瞬间。
最末幕的骤雨戏码，后勤组别出心裁地用筛子洒落桃瓣。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中，叶言澈伸手接住一片残瓣，却见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1938.4.17」——分明是服装社从老戏服里翻出的陈年道具。
谢幕时突发的小插曲成了全场高潮：当两人躬身行礼时，玉佩穗子意外缠作一团。柳清心低头解结时，幕布后突然飘来真桃花的香气——原是园林社同学藏在灯架上的花苞被灯光烘开了。
这一次的汇演取得了大成功，当叶言澈摘下头冠时，发现内衬缝着张泛黄的信笺残页，钢笔字晕染处依稀可辨：「四月十七日埋匣于桃树东南三尺，钥匙藏在……]
又回到了社团的那个屋子里，窗外飘来家政课同学们烤桃酥的甜香，混着远处操场体育老师的哨声。
柳清心擦拭着道具铜锁走过来，发间新簪的桃枝格外特别："刚才学校重现了当年的埋宝仪式，唯独这锁着仿古锁的盒子还缺个开锁人。"
“那……我来试试吧。”叶言澈说，此时他的内心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道轮回无凭据，那我会不会是那个叶元朴的轮回?”
“你?”抱着虽然不解但是尊重的原则，柳清心把那把用仿古锁的盒子递给了他。
手触摸到锁的一瞬间，一句话清清楚楚的浮现在耳边：“这里面是我们之间很重要的东西，等花开时，就能揭晓了……总之你要等着我！”
手里转动着这把锁，“咔嚓”锁开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