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校园（上）

林默是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时，天空正飘着细雪，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青藤私立高中」的牌匾。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转过头，看见六七个男女或站或坐，有人正神经质地啃着指甲。

"第十三个人。"沙哑的男声从角落传来。那是个穿着军绿色外套的中年男人，脸上斜贯着狰狞的伤疤，"主神就喜欢这种不吉利的数字。"

林默刚要开口，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车祸时父母飞溅的鲜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那个悬浮在虚空中、由无数齿轮构成的金色瞳孔。

「欢迎来到主神空间。」机械音在他耳畔响起，「新手副本《血色校园》已载入。」

半透明的光幕在众人面前展开：

【任务目标：存活48小时/解开集体自杀真相】

【警告：禁止离开校园范围，禁止破坏「仪式标记」】

"操！这特么是真人秀？"穿皮夹克的男人一脚踹在铁门上，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老子要回家！"

"省点力气吧。"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推了推镜框，"三天前我被拉进来时，有个蠢货试图逃跑……"她突然闭口不言，林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铁门外的柏油路上，一道人形焦痕正冒着青烟。

寒风卷着雪片穿过操场，远处教学楼传来隐约的哭声。

"我叫楚离，是外科医生。"眼镜女人突然对林默伸手，"你刚才晕倒时，脉搏频率比常人慢40%，为什么？"

林默这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正要回答，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炸响。原本紧闭的教学楼大门轰然洞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1998年12月24日，平安夜。"黑客少女Zero蹲在公告栏前，指尖拂过发黄的旧报纸，"十三名学生用裁纸刀互相刺穿心脏，校工在锅炉房自焚……"她染成冰蓝色的发梢微微发亮，"有意思，每篇报道的死者人数都是问号。"

林默正要细看，皮夹克男突然冲进教学楼："都怂在外面等死吗？老子要找线索！"

"等等！"刀疤老兵厉喝，但已经晚了。

二楼的窗户突然爆开，一道白影闪电般扑下。林默瞳孔骤缩——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只是脖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手中生锈的裁纸刀直插皮夹克男的天灵盖。

世界忽然陷入粘稠的寂静。

林默感觉思维像被按了快进键，女生每个动作都分解成数百帧画面。向左半步，抬肘击打手腕，旋身踢膝窝……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拽着皮夹克男滚到三米外，女生正歪头凝视他们，漆黑的瞳孔占据整个眼眶。

"谢、谢谢……"皮夹克男瘫坐在地，裤裆漫开腥臭的水渍。

女生咧开嘴，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她的身影突然虚化，再出现时几乎贴到林默鼻尖。腐臭味灌进鼻腔，林默想要后退，却发现四肢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思维加速」再次发动。

这次他看清了——女生胸前的铭牌写着「三年B班 苏媛」，制服下隐约露出暗红纹路。那些纹路组成眼睛图案，和主神的齿轮之瞳一模一样。

"闭眼！"楚离的喊声传来。林默本能照做，耳边响起玻璃瓶破碎声。浓烈的酒精味中，打火机的脆响炸开，热浪将他掀翻在地。

等火焰熄灭，地上只剩一滩腥臭的黑水。楚离晃了晃空酒瓶："医用酒精兑银粉，看来对灵体有效。"

"为、为什么帮我？"林默撑着膝盖喘息，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的反射神经。"楚离撕开衬衫下摆包扎他手臂的擦伤，"刚才那套动作，没有五年格斗训练做不到——但你手掌没有茧。"

林默一怔。车祸前的记忆突然闪回：父亲深夜在书房抚摸旧相册，相片上年轻的他穿着迷彩服，胸口别着陌生的徽章……

教学楼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窗户同时渗出鲜血。Zero的投影仪在墙面投出血字：

【存活人数：12/13】

【禁忌触发：有人在三楼美术室画了第十三张人脸】

刀疤老兵脸色骤变："快找安全屋！日落前必须——"

凄厉的哭嚎淹没了他的话。数以百计的透明人影从地面浮出，全都穿着染血的校服。林默看见最近的鬼魂抬起手，焦黑的手指正指向自己胸口。

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楚离的嘴唇一张一合："……精神透支……"

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画面，是Zero挥舞着滋滋作响的电路板冲向血幕，还有老兵从背包里掏出的、印着主神徽记的青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