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初次来到这个王朝是一个纷纷扬扬的雪夜。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入眼皆是精致的玉器红木,雕梁画栋,美人榻斜对去是一席帷蔓垂连的床阁。四周俱寂,只能隐隐听见屋外雪声簌簌。
自榻上起身,她揽过一装狐裘披上,抬手推开了紧闭的窗门——雪色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带着凛冬的凌冽,入目皆是寒夜飘雪,银装素裹,雪地中直跪着一道黑影,在漫天白雪中分外醒目。
李娇被寒风吹得瑟缩,但关窗的手却顿住了。那是谁?她有些疑感,谁家好人大冬天跪雪里啊?眼看着那人摇摇欲坠,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身为社会主义。三好青年的李娇还是拿了案上的手炉出殿。
拜见殿下。”出了内居,寝殿门下卧了两个流仙髻的女官,见了李娇从内殿出来,忙起身行礼。一个藕粉罗裙的上前屈膝:“殿下,更深露重,可是惊了梦魇?需要唤林太医来开副安神汤么?”
李娇面上不动声色,她蹙眉吩咐,“本宫门外的那人,叫他进来,叫个太医给他瞧瞧。”另一个柳绿罗裙的领命向外殿而去,而藕粉裙的女官则扶着她进了内殿。
“殿下可是烦了那质子?”那女官低着头扶鼓娇上床榻,轻声询问,李娇是不耐地摇头,摆手屏退她。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抵心中有了计较。现今最重要地是稳住局面,不叫人生疑,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翌日清晨,两位贴身女宫服侍着李娇洗漱更衣,一身大红的官装衬得美人眉目如画,一双清凌的狐狸眼灵动艳丽,愈加显得娇媚非常。
“昨日那质子如何了?”李娇懒声问道,整个人慵懒地卧在美人榻上,宫侍正喂她吃着琼岛新贡上来鲜美多汁的荔枝。
“回殿下,现已安排在偏将养。”
“那便去瞧瞧吧。左右也没什么事。”
容予躺在榻上,乌发雪肤,身形清瘦。李娇进殿时屏退众人,她静静的立在榻边,垂眼看去,这个质子紧闭着双眼,长眉入鬓,唇色略微的泛白,显得人无辜而又可怜。
李娇穿的这幅身子实在生的娇媚美艳,很有一番风致。美人垂眸,高梳起的飞仙髻乌发如墨,几缕发丝垂在耳旁,和两坠南海血珊瑚珠耳坠一齐轻轻晃动。宫装的料子似是流光锦,在光影晃动间流光溢彩,却不及美人明月面光彩照人,琼鼻朱唇,眉如点翠,眼角眉梢微激上扬的孤度中仿佛盛着一清水,荡漾人心。
“公主……?”容予只是微眯着眼,躺在榻上自下而上的仰望着李娇。那张美人面带来的冲击力更强,他几乎失语。
这就是大齐李氏皇族的长公主么?
他跪了一夜的风雪,只为了见其一面的那位崇宁长公主?
果真是,清贵艳丽,高傲逼人。
容宁失神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强撑着要起身行礼,一对浓眉因起身时膝骨的疼痛而蹙起,几乎拧作一团,那双无辜的狗狗眼底似有水光浮动。李娇也不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况且今日本是为探其底细而来,便伸手按住他扇膀以示不必行礼。
岂料手下之人似一只断线风筝般就着她的力道坠跌在床帷间,动作间扯动伤处,那双盈盈水眸终是落下泪来,似是哀怨似是委屈地眼巴巴地瞅着她,衣裳本因床眠而凌乱,一番推搡间更是半露肩腹,其上隐约观些血红的鞭痕杂乱无序地横陈其体表,雪色的肌肤在帏幔光影间如蜜般泛着粉红。
李娇一时愣住,只觉耳根火似烫烧起来。她略有羞愤,但努力镇定下来,轻飘飘飘留下一句“你先好生将养着”,便转身而去。
容予心下狐疑,难道他的gou引计划失败了?长公主想必阅男无数,他这点把戏,只怕勾不到她……
唉……也罢,好歹现今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gou引计划也要一点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