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医,这镯子怕是比太医院院判的位子还金贵。”江砚低声说完,将那块碎玉小心揣入怀中,随即用靴尖轻轻一踢,浮在水面的木箱缓缓漂远。浸泡过久的考卷已经胀大变形,然而里面裹着的却不是寻常之物——一具女尸静静躺在其中,腕间红绳系着一枚铜钥匙,样式古老,显然是冷宫偏殿妆奁所用。
沈清墨的手微微颤抖,当他看到女尸后颈的刺青时,瞳孔骤然收缩。“三瓣梅印……”他喃喃道,“这是皇帝暗卫的黥刑标记。”银针在他指尖飞舞,挑开皮肉的一瞬间,墨迹下竟显露出一串数字:丁卯、庚戌、癸未。
“天牢死囚的编号。”江砚眉头微皱,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龟甲卦盘推演起来。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卦象直指诏狱最深处的玄字房。张大人倒是留了份大礼。”
就在此刻,暗河尽头传来几声犬吠,低沉而急促。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扎入刺骨的水中。追兵的火把很快照亮了洞窟,而江砚正将最后一份考卷塞回木箱。洒金纸上的朱砂批注遇水化开,在箱底晕染出一个完整的狼头图腾,显得诡异而肃杀。
诏狱地牢里弥漫着霉味与血腥气,江砚乔装成仵作掀开白布,检查尸体。虽然心口的银针已被换成普通铁钉,但锁骨处残留的红色蚕丝线却暴露了篡改痕迹。
“巳时三刻,送饭。”狱卒腰牌上沾着黍米碎屑,江砚接过时仔细端详,发现背面刻着北斗九星图案,只不过多出了两颗星的位置,恰好对应冷宫密道中暗藏的硫磺库。
撬开玄字房铁锁的刹那,镣铐碰撞的声音惊起了满室蝙蝠。蓬头垢面的囚徒蜷缩在墙角,脚踝铁链拴着一只青铜匣,匣面上镌刻的九曜星图正好与沈清墨怀中的碎玉契合。
“张侍郎若肯开口,又何至于此?”江砚晃了晃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试图引诱对方说话。然而囚徒突然暴起,残缺的舌根竟藏着一枚银钉尖头!沈清墨的动作更快一步,银针如电般封住其穴道,随后挑出的银钉上赫然刻着密语:“戊辰年惊蛰,西市胡商。”
牢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崔氏门客的呵斥声穿透石壁:“刑部查案,闲杂避让!”
江砚趁乱将青铜匣沉入恭桶之中,而此时二皇子的玉佩已撞开了牢门。崔氏家臣刀尖挑开白布,尸体心口的铁钉在火光下泛着青色寒芒。
“四弟好雅兴。”萧景文缓步走入,蟒袍上的四爪金龙沾满了血渍,“连诏狱的耗子洞都钻得。”
沈清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抖落的硫磺粉悄然飘向火把。就在爆燃的一瞬间,江砚猛地扯过尸体挡在身前。焦臭味弥漫开来,而青铜匣早已被调换成了装殓用的骨灰坛。
“二哥不妨闻闻这个。”江砚悠然掀开坛盖,醉芙蓉的异香立刻充斥整个牢房。崔氏家臣们慌忙掩鼻后退,却不知香灰里掺杂着雄黄,专克制他们袖中藏匿的噬心蛊。
惊雷炸响之际,江砚瞥见沈清墨在墙上画下的暗号:九曜缺一,正是北斗第八星的位置。狱卒尸体手中的火把陡然坠地,点燃了散落的硫磺痕迹。伴随着轰鸣声,整个玄字房瞬间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