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字房坍塌的轰鸣声里,江砚攥着半片洒金纸跃入暗渠。腐臭的污水灌进口鼻,沈清墨的银针擦着他耳际钉入石壁,针尾红蚕丝在湍流中绷成笔直的线。
"抓紧!"沈清墨的嘶吼混着犬吠声。江砚抓住红丝的刹那,整面石壁轰然侧移,月光混着血腥气涌进来——竟是直通御花园锦鲤池的暗道。
池面飘着层银鱼尸骸,鱼鳃泛着孔雀胆特有的靛蓝。江砚攀着池畔假山喘息,蟒袍下摆突然勾住块浮木。借着月色细看,那竟是半截紫檀笔杆,笔斗处镶着谢氏家徽:北斗九星环绕的麒麟。
"看来有人替我们扫了尾。"沈清墨剥开池底青苔,露出新鲜的血迹拖痕。拖痕尽头是株枯死的银杏,树干裂缝里塞着染血的《工部物料簿》。
江砚用银簪挑开账册,瞳孔骤然收缩——永宁九年三月的朱砂采购量,足够在春闱考场地下埋三尺火药。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三遍,江砚站在焦黑的玄字房废墟前。刑部差役泼下的水在青砖上结出冰花,他俯身拾起片琉璃瓦,瓦背黏着未燃尽的硫磺粉。
"昨夜子时,巡夜侍卫见过崔氏门客。"沈清墨靴底碾过炭灰,露出半枚翡翠扳指印,"但三皇子府的马车,丑时从西华门运出十口棺木。"
江砚的银簪突然刺入焦尸下颌,挑出截未融化的银钉。钉头刻着微缩星图,当北斗第三星对准瓦当残片上的裂痕,竟映出"戊辰年霜降"的浮影——正是春闱放榜之日。
"好一出借尸还魂。"他将银钉掷入火盆,青烟扭曲成九曜星阵。沈清墨突然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星阵中央,烟雾竟凝成行小字:【西市胡商,亥时三刻】。
西市胡商聚集的波斯邸飘着异香,江砚扮作香料贩子撩开毡帐。驼铃声中,蒙面商人正在称量醉芙蓉干花,秤盘刻着工部专用的"甲"字编号。
"客官要的龙脑香,得用这个装。"商人递来鎏金匣,匣底夹层藏着半张洒金纸——正是春闱考题的残页。江砚用雄黄粉涂抹纸背,西域文字渐次浮现:【三皇子允诺的通道,三日后子时】。
帐外忽起骚动,崔氏家臣的弯刀劈开帘幕。江砚掀翻香炉,醉芙蓉混着雄黄爆出蓝焰。混乱中商人袖箭疾射,箭簇上的狼头纹擦过江砚耳垂,钉入他身后货箱。
箱中滚出的不是香料,而是裹着金鳞粉的霹雳弹。沈清墨的银针穿透硝石袋,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掀翻。江砚在浓烟中摸到箭簇暗格,抽出的丝帛上绘着完整的九曜星阵——阵眼处标着谢氏宗祠的方位。
祠堂牌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江砚的指尖抚过第三十七代家主灵位。积灰的香炉突然转动,暗格弹出卷泛黄手札,首页赫然写着:【永宁三年,荧惑守心,异星降世】。
"谢明远......"他摩挲着熟悉的简体字签名,手札从指间滑落。最后一页绘着现代长江流域图,图旁朱批:【砚砚,等我去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