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玖·启程盟

-钦安殿-

天光透亮得晃眼。

钦安殿前的几株老桂正开得热闹，细碎的金蕊缀满于枝头。

微风拂过，带着宫苑深处特有的草木清香，却吹不散空气中悄然弥漫的紧绷。

四大护卫并肩立在月台边缘。

·福尔康·“两天后的南巡，晴儿和胥颐也会跟着一起去。”

尔康负手而立，墨色的瞳仁里映着殿宇的飞檐，忽然侧过脸，声音压在风里，刚好够其他三人听见。

话音落时，桂花香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永琪猛地转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亮得惊人，语气里的错愕几乎要漫出来。

·永琪·“晴儿和胥颐也跟去？这是什么意思？”

他往前踏了半步，急切地追问。

·永琪·“已经决定了吗？”

尔康无奈地颔首，指尖在栏杆上轻轻叩了叩。

·福尔康·“决定了，皇上刚刚告诉我的，让我加一辆马车，加上晴儿、胥颐和双喜。”

这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他们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谁都不是傻子，老佛爷近来明里暗里的态度早已露了端倪。

晴儿和胥颐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视如己出，如今到了该指婚的年纪，属意的人选，不就明晃晃地站在眼前么？

这次南巡特意把两人带上，还要安排在他们身边，老佛爷这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月台上的空气一时有些沉，连桂花香都像是带上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道压抑不住的轻笑打破了沉默。

尔泰方才还板着的脸早已绽开了笑意，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福尔泰·“胥颐也跟着去？”

他像是怕自己听错了，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翘得老高。

·福尔泰·“我还在可惜这次南巡不能……”

话没说完，后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明晃晃的不满。

·福尔泰·“嘶！”

尔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就看见尔康瞪着他，眉头拧成个川字。

·福尔康·“你倒是高兴了，存心看我和永琪的笑话是不是？”

·福尔泰·“哥！我哪有！”

尔泰连忙收敛了笑意，抬手揉着后背，脸上却还带着几分雀跃的余韵，连连摆手求饶。

嘴上这么说，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他原以为这次南巡要和胥颐分开许久，正惋惜着，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也要同行，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一旁的班杰明忍不住吹了声轻哨，碧蓝的眼睛里闪着看热闹的光。

·班杰明·“Amazing！这次出巡一定有很多好戏要接连上场。”

·永琪·“你也等着看我好戏是不是？”

永琪沉下脸，目光转向班杰明，语气里带了点不快。

他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小燕子的笑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想到要在南巡路上应付晴儿，就觉得头大。

班杰明连忙摆手，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和尔康。

·班杰明·“你们两个真的要好好想想。老佛爷要在你们中间挑一个给晴儿，现在又干脆派晴儿跟着去，可见，老佛爷要定了你们中间的一个。”

·永琪·“我不担心。”

永琪顿了顿，转头看向尔康，语气突然带了点刺。

·永琪·“跟晴儿雪夜聊天的，反正不是我。”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尔康。

他猛地抬眼，眸色沉沉，寸步不让地迎上永琪的目光，字字清晰。

·福尔康·“我也不担心，以后当皇帝的又不是我。”

场面剑拔弩张，两人间的空气仿佛都要炸开。

尔泰见状不对，赶紧挤到两人中间劝和。

·福尔泰·“停停停！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没等别人动手，自己先内讧起来了？”

班杰明也赶紧上前打圆场。

·班杰明·“你们这样说岂不是太贬低晴儿啊？如果晴儿这一路觉得你们两个都躲着她疏远她，她会难过到极点。”

尔泰连连点头，想起胥颐，脸上的焦急又深了几分。

她和晴儿好得跟亲姐妹一样，要是晴儿受了委屈，她肯定会不高兴。到时侯她要是迁怒于他，他也是有苦难辩啊。

尔泰叹了口气，望着远处宫墙的影子，语气里满是无奈。

·福尔泰·“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能有办法的。”

尔康和永琪对视一眼，各自别开脸，胸口的火气渐渐平息，只剩下满心烦躁。

秋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尔康忽然开口：

·福尔康·“不过话说回来，晴儿和胥颐跟着去，也未必全是坏事。”

永琪抬眼看他。

·永琪·“什么意思？”

·福尔康·“你忘了我们眼下最要紧的事了？我们要拉拢胥颐和晴儿。”

尔康的声音放缓，带着几分深思。

·福尔康·“老佛爷舍得把她们两个放在我们身边，一定是别有用意。我们的秘密太多，胥颐和晴儿一定是老佛爷的眼线。”

·福尔康·“胥颐和尔泰好事将近，她一定是我们自己人，正好借这次南巡的机会，我们可以把秘密先告诉她。”

话刚说完，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只要胥颐肯站在紫薇和小燕子这边，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风浪，总能多一分底气。

永琪的眼睛亮了亮，之前的烦躁消散了些。

·永琪·“说得对啊，我们先前的计划可以开始行动了！”

尔泰深吸了口气，希望事情的进展这能如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

日头渐渐爬到中天，秋风穿过月台，带着满鼻的桂花香，把这份沉默和不安，轻轻吹向了即将开始的漫长旅途。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