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零捌·塞云开

-御花园-

御花园的午后浸在冬日特有的清冽里，阳光穿过疏朗的枝桠，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胥颐坐在沁芳亭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小巧的锦盒，盒身微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塞娅大约已在赶来的路上，她的眸光里带着几分期待，又藏着一丝紧张。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塞娅·“胥颐！胥颐！”

人未到，声先至。

塞娅的声音带着蒙古姑娘特有的清亮，倒让这萧索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胥颐连忙起身，就见塞娅穿着一身明艳的蒙古服饰，腰间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在这素净的冬日里格外夺目。

·塞娅·“我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你找我有什么好事呀？”

塞娅几步跨进亭子，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笑意。

看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胥颐心头的紧张散去不少，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锦盒。

·胥颐·“先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她将锦盒递了过去。

塞娅好奇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中静静躺着一枚银质箭簇。箭头处嵌着一块鸽卵大小的鹰眼石，石色澄净，在光线下仿佛真有鹰隼的锐光流转。

·塞娅·“哇！这是给我的？”

塞娅眼睛瞬间亮了，她拈起箭簇，指尖轻抚过冰凉的银面和温润的石材。

·胥颐·“嗯，比武大会上你送了我狼牙，我一直想着该回赠你些什么。”

胥颐点点头，语气认真。

·胥颐·“这鹰眼石在我们中原文化里，象征着明锐与果敢，我觉得和你很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礼物最适合你。”

塞娅把箭簇凑到眼前仔细看着，鹰眼石的光泽映在她眸子里，亮得惊人。

她猛地抬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塞娅·“我很喜欢！太喜欢了！这比那些金镯子玉佩好看多了！”

她说着，干脆将箭簇别在自己的腰带上。

银白的箭簇衬着她腰间的彩绸，确实相得益彰。

胥颐看着塞娅雀跃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她心中的那份犹豫又悄然浮了上来。

塞娅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她神色间的变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塞娅·“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胥颐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选择直接开口。

她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胥颐·“塞娅，其实我今天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塞娅·“你说。”

塞娅眨了眨眼，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胥颐斟酌着词句，抬眼看向塞娅，目光郑重。

·胥颐·“你喜欢尔康吗？”

这话一出，塞娅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不过片刻，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了然，她想起了前几日御花园里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

还珠格格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过来，哭喊着求皇上收回将尔康指给她的成命，甚至抖落出了真假格格的皇家秘辛。

她当时就站在一旁，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本就存了些疑虑，此刻胥颐这般问起，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塞娅的神色陡然一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她特有的娇纵。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点试探的尖锐。

·塞娅·“所以你是来劝我放弃尔康的？”

·胥颐·“不是的。”

胥颐连忙摇头，见塞娅神色紧绷，她下意识伸出手，轻轻握住塞娅放在石桌上的手。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真切的关切。

·胥颐·“我不是来劝你，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才想跟你说这些。塞娅，如果你真的和尔康成了亲，你不一定会过得幸福。”

塞娅的手僵了僵，没有抽回，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胥颐继续说道：

·胥颐·“虽然，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很重要。可要是，对方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呢？”

·塞娅·“什么意思？”

塞娅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胥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胥颐·“塞娅，我实话告诉你吧，尔康他已经心有所属了，那个人就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紫薇格格。”

阳光透过亭顶的空隙照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胥颐·“他曾对紫薇许诺，此生非她不娶，她永远是他心里的唯一。塞娅，你想想，如果你嫁给尔康，你真的会幸福吗？”

塞娅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胥颐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新得的箭簇，显然是在认真考量。

胥颐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陪着。

·胥颐·“如果是我，我想要的幸福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喜欢他，他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人。”

这话刚说完，塞娅忽然偷笑出声。

她挑了挑眉，眼神促狭地看向胥颐。

·塞娅·“就像你和尔泰那样吗？”

胥颐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个，脸颊顿时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却被塞娅反手握住了。

见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塞娅笑得更欢了，刚才那点紧绷的气氛瞬间消散无踪。

她松开手，拍了拍胥颐的胳膊，语气也轻松起来。

·塞娅·“好啦，不逗你了。”

塞娅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敛了些，却多了几分坦荡。

·塞娅·“胥颐，说实话，其实我并不喜欢尔康。那天比武大会上，我看他赢了我们蒙古的勇士，觉得他有些本事。真要说多喜欢，谈不上。”

说着，她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高昂起头，眼神里满是自信与强大。

·塞娅·“这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我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求娶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我绝不是那种会抢别人男人的人！”

她皱着眉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什么词句，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开口。

·塞娅·“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君子有什么还是没有什么？什么美不美的？”

·胥颐·“是君子有成人之美。”

胥颐忍不住笑了，接话道。

塞娅猛地一拍手，笑得爽朗。

·塞娅·“对对对！就是这个！我才不屑于强求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呢！那样的婚事，不要也罢！”

她站起身，语气干脆。

·塞娅·“你放心，等会儿回去我就跟我父王说，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了，我不会和尔康结婚的。”

胥颐看着她坦荡的样子，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也跟着站起身，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胥颐·“谢谢你，塞娅。”

·塞娅·“谢什么？咱们可是朋友！换做旁人敢来管我的闲事，我早发脾气把人赶出去了。”

塞娅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亭外光秃秃的枝桠伸向蓝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塞娅·“唉，我马上要回蒙古了。本来还期待能不能喝上你和尔泰的喜酒，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但这份遗憾转瞬即逝，她立刻又打起精神，抓住胥颐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塞娅·“胥颐，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来蒙古找我玩！我们那儿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骑马射箭，喝酒唱歌，可比在这皇宫里有意思多了！”

·胥颐·“好，一定！”

胥颐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暖意融融。

亭外的风卷着远处的梅香，飘散开来，倒让这清冽的冬日也添了几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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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