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府-
小燕子脸上的伤已无大碍,胥颐也就放心了。
她这几天正忙着给尔泰准备生日惊喜。
直至日影西斜,胥颐还在正厅布置生日氛围,冬枝一路小跑过来,气息微促。
丫鬟·“郡主!郡主!贝子爷的马车到巷口了!”
胥颐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盏小巧的西洋玻璃灯挂在厅堂主座背后的花梨木架子上。
闻言,她心头猛地一跳,指尖差点碰倒那灯。
·胥颐“好!我这就来!”
她随即提起裙裾,直奔府门而去。
沉重的朱漆大门刚拉开,尔泰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门槛外。
暮色四合,他深邃的目光越过门槛,落在匆匆奔来的胥颐身上,那点处理宫务的疲惫瞬间化开了,只余下温煦的笑意。
福尔泰·“苍苍?这是……”
他刚开口,带着几分自然的疑惑。
胥颐已奔至他面前,气息微乱。她眸子里跳动着璀璨的光彩,唇角弯起,带着点狡黠的意味。
她背在身后的手忽地伸出,一条柔软的丝带赫然在握。
·胥颐“秘密!先把眼睛闭上!”
她声音清脆,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却掩不住里面的雀跃。
尔泰的目光在她故弄玄虚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手中捧着的那条显然是精心挑选的丝带。
他心中了然,那点疑惑顷刻间便化作了心湖深处温热的泉涌。
福尔泰·“好,都听夫人的。”
他并不点破,只是极其顺从地微微低下头,唇角噙着纵容的笑意,浓密的眼睫缓缓垂下,遮住了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
胥颐踮起脚尖,小心地将那水蓝色的丝带绕过他的后脑,在他眼前系了一个牢固又不会勒疼的结。
世界在尔泰眼前陷入一片温柔的朦胧水蓝。他只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腕,牵引着他向前。
·胥颐“跟着我,小心脚下。”
胥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带着她特有的清甜气息。
尔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完全交托出去,任由她牵引着,一步步踏上府门前的石阶,穿过垂花门,走进香气浮动的回廊。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鼓胀,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早已猜到了路的终点,却依然无比期待。
终于,脚步停驻。
·胥颐“我们到啦!”
胥颐松开了握着尔泰手腕的手,绕到他的身后,轻柔地解下丝带。
骤然涌入的光线让尔泰下意识微微眯了下眼,而当眼前的一切清晰地映入眼帘时,他整个人彻底怔住,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此刻的正厅美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处处点缀着鲜艳的彩绸和应季的玉兰,玻璃灯盏的光芒泼洒着如梦境般的光晕,流动着,跳跃着。
满室生辉,流光溢彩。
紫檀木圆桌上琳琅满目,一切华彩都簇拥着正中央新奇的生日蛋糕,上面点缀着鲜艳欲滴的果酱和蜜饯。
福尔泰·“苍苍,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尔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目光从满桌的心意缓缓移到笑靥如花的胥颐脸上,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涌起滔天的暖流。
胥颐的眼眸明亮,像盛满了整个厅堂的璀璨灯火,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唇角高高扬起,带着点邀功的俏皮。
·胥颐“怎么样?我布置得好不好看?”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桌前,指着蛋糕。
·胥颐“这个生日蛋糕做起来还真不简单,我特意去请教了郎教士,好不容易才做成功的!”
她说着,又指向桌上的长寿面,上扬的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
·胥颐“还有这碗面,是我亲手做的!厨娘一步一步教我的,从和面到擀面再到下锅,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她的声音清脆,如同珠玉落盘,带着急于分享的兴奋,一句句敲在尔泰心上。
尔泰只觉一股汹涌澎湃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口最深处决堤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直冲上眼眶。
他猛地伸出双臂,一把将还在兴奋介绍的胥颐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福尔泰·“傻苍苍,这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长寿面,我还没尝就知道是最好的!”
胥颐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和颈间传来的湿意,心中也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回抱住他。
她从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心里又暖又涩。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悄悄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锦盒。
·胥颐“还有生辰礼呢!”
她微微退出尔泰的怀抱,神秘兮兮地打开锦盒,露出那枚温润的玉佩。
尔泰眼中含泪,疑惑地低头看去。
只见胥颐微微倾身,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它系在了他腰间玉带上。
玉佩垂落,轻轻晃动。
那是一枚造型非常独特的玉佩。材质并非顶级的羊脂白玉,却呈现出一种温润柔和的乳白色光泽。
最特别的是它的形状,并非是人工雕琢的龙纹凤饰,而是天然形成的鱼形轮廓。那鱼儿仿佛在游动,线条流畅而生动。
更奇妙的是,在玉佩内部有一道水波纹理,恰好勾勒出鱼鳞和鱼尾的细节,浑然天成,充满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胥颐“那日在鱼谷洞泉,我在岸边的石滩上捡到了一块鱼形石。我当时就想,这一定是神泉赐下的缘分,我要打一枚玉佩送给你。”
胥颐系好玉绳,指尖在那温润的鱼形轮廓上轻轻拂过。
她抬眸看向尔泰,眼波清澈如水。
·胥颐“尔泰,这块鱼形石是被洞天福地的灵泉见证过的。让它陪在你身边,一定能保佑你岁岁平安,万事顺遂,福泽绵长。”
尔泰低下头,目光牢牢锁住腰间的那枚玉佩。
他抬起手,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缓慢而珍重地抚过那鱼形的每一寸轮廓,感受着玉石的温润与细腻。
一股更强烈的触动猛地冲上心头,比方才更甚。
视线再次被汹涌而来的水汽彻底模糊,连腰间那枚温润的鱼形玉佩都变得朦胧不清。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胥颐。
眼前的她在朦胧的泪光中,笑容依旧明丽如初,眼神清澈得能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所有的声音都被那股汹涌的情感死死堵住。
他的目光隔着朦胧的水光,牢牢锁住她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烙进这满室的光影里。
福尔泰·“苍苍……”
他深深地吸气,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哽咽,可开口时,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再次将胥颐紧紧拥入怀中。
福尔泰·“这玉,我要系一辈子。”
尔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颤抖的声音平稳些,却带上了更深沉的回响。
不是喜欢,不是多谢,而是一辈子。
胥颐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骤然绽放的花树,瞬间明媚到了极致。她重重点头,用力地回抱着。
烛影摇曳,映照着紧紧相拥的璧人。
那份无与伦比的心意,温暖而隽永。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