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府-
日影透过精致的窗棂,慵懒地洒在拔步床的锦被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胥颐是被这明亮的光线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仍有些睡眼惺忪,眼皮也重得不想抬起。身体深处涌出的疲惫感,仿佛昨夜跋涉了千山万水。
她晃了晃头,她很少睡到这样迟。
胥颐茫然地眨了眨眼,而身体深处那股沉甸甸的倦意又涌了上来。
·胥颐“冬枝?”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唤了一声守在屏风外的贴身侍女。
冬枝连忙进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
丫鬟·“郡主,您醒了!”
·胥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丫鬟·“快到午膳时辰了。贝子爷中途来过两趟,看您睡得沉,没舍得叫醒您,只吩咐奴婢备好温水等您起身。”
胥颐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想起尔泰似乎确实在她半梦半醒间来过,温声问她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那时她只觉得困倦深入骨髓,含糊地嘟囔了两声“再睡一会儿”,就又沉入了梦乡。
在冬枝的伺候下,胥颐缓缓起身,慢吞吞地梳洗更衣。
热水浸润了肌肤,稍微驱散了些许疲惫,但那股莫名的沉重感依然盘踞在身体里,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精神。
她好想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
脚步还有些虚浮,胥颐一路走向尔泰的书房。
推开书房门,只见尔泰正坐在书案后处理公务,阳光勾勒着他俊朗专注的侧颜。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抬起头,看到自家夫人,眼中瞬间盈满了温柔。
福尔泰·“苍苍!醒了?头疼不疼?”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大步迎了上来,自然地揽过她的腰,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他看着她依旧带着明显倦怠的小脸,心疼地抚了抚她的鬓角。
福尔泰·“肚子肯定饿坏了吧?看你睡得那么沉,我让人一直温着粥和点心,这就传午膳?”
胥颐点点头,顺势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那股被忽视的空腹感也终于清晰地涌了上来。
·胥颐“嗯,是饿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依赖。
很快,一桌精致可口的午膳摆在了偏厅。
菜肴色香味俱全,尤其是一道清蒸鲈鱼,鱼肉雪白细嫩,淋着诱人的酱汁,香气扑鼻。
尔泰拉着胥颐坐下,他紧挨着她。
福尔泰·“来,先喝点汤暖暖胃。”
尔泰盛了一小碗清淡的鸡汤,放在胥颐面前。
胥颐顺从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汤水下肚,确实舒服了些。
尔泰见她喝了汤,脸上露出笑容,又夹起一块最嫩滑的鱼腹肉,剔好刺后仔细蘸了点酱汁,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
福尔泰·“尝尝这个鱼,很新鲜,昨晚你光顾着和小燕子她们闹了,都没好好吃东西。”
胥颐看着那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鱼肉,胃里那点微弱的饥饿感似乎也被勾了起来。
她拿起筷子,夹起鱼肉送到嘴边,刚准备咬下去,一股突如其来的腥气猛地钻入她的鼻腔,那味道有些难以言喻。
平时她闻着是鲜香,此刻却像是一把生锈的钩子,狠狠地勾动了她的胃。
·胥颐“呕——!”
胥颐脸色骤然一变,猛地丢开筷子,捂住嘴,侧过身体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涌,可她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难受得眼泪都呛了出来。
福尔泰·“苍苍!”
尔泰大惊失色,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
福尔泰·“怎么了?哪里难受?冬枝!快!倒杯温水来!”
他一边焦急地吩咐,一边用宽厚的手掌不停地轻抚着胥颐的背脊,试图帮她顺气,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丫鬟·“是!贝子爷!”
冬枝亦是慌措不已,赶忙倒来温水。
尔泰接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这胥颐,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福尔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冬枝!快去请郎中!快!”
·胥颐“不……不用!”
胥颐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感,气息不稳地抬手制止冬枝,小脸煞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无力地靠在尔泰坚实的臂弯里,喘息着,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试图压下那阵心悸般的难受。
·胥颐“不用大惊小怪的,可能是我昨晚喝了酒还没缓过来吧。”
她的声音仍有些虚弱,心头那股强烈的恶心感终于缓缓退去,只剩下胃里空空的灼烧感和身体深处挥之不去的疲惫。
胥颐抬起头,眼圈还微微泛红,残留着刚才干呕时呛出的泪水。
她看着尔泰紧张到发白的脸色,一股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她小嘴一瘪,带着浓重的鼻音哭诉道:
·胥颐“呜呜呜尔泰,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像个闯了祸又受了惊吓的孩子,寻求着最信赖之人的安慰。
尔泰看她这副可怜巴巴又心有余悸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依旧忧心忡忡。
他长臂一伸,将人整个搂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大手依旧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福尔泰·“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以后谁再让你喝酒,为夫第一个替你挡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角。
福尔泰·“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温水?还是想吃点别的清淡的?米粥?小菜?”
胥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汲取着安全感,身体的紧绷感慢慢放松下来。
她摇摇头,闷闷地说:
·胥颐“不要鱼,别的好像也没胃口了……”
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似乎也带走了她刚刚涌起的饥饿。
福尔泰·“好,那就不吃鱼。我们喝点粥,好不好?”
尔泰哄着她,示意冬枝把鱼撤下去,换上温热的清粥和几样清淡的小酱菜。
他端起粥碗,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到胥颐唇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怜惜。
福尔泰·“多少吃一点,空着胃更难受。吃完再好好休息,好不好?若是下午还觉得不适,定要请郎中来瞧瞧。”
他补充了一句,心里终究放不下。
胥颐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粥的温度适宜,米香清淡,总算没有再引起不适。只是她精神依旧恹恹的,靠在尔泰怀里,像只被风雨打蔫了的小鸟。
两人都只当是寻常,以为是昨晚喝了酒不适应,谁也没往深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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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