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轻笼罩着宁静的农庄。
鸡鸣声远远近近地响起,唤醒了沉睡的田野,却也未能穿透胥颐沉沉的梦境。
尔泰早已起身,同尔康、箫剑几人在院中低声交谈了片刻。返回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胥颐的房门外。
屋内寂然无声,连呼吸声都细微难辨。
他想起昨日她历经的惊惧与奔波,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惜。
他极轻地推门而入,生怕惊扰了她。
屋内光线朦胧,胥颐仍深陷在厚厚的棉被中,只露出一张睡得暖融融的小脸。
青丝如云,散乱在枕畔,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通透,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弯柔和的阴影。
她睡得很沉,那全然放松的模样,纯净得像初落人间的雪。
尔泰的心瞬间软得无以复加。
他在床沿悄然坐下,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忽然,她似乎在梦中呓语了一句什么,声音模糊柔软,身体还往温暖的被窝深处缩了缩,寻求着更多的安全感。
尔泰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他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的一缕乱发,流连在她细腻温润的肌肤上,感受着那真实的暖意。
昨日种种险象环生的画面掠过脑海,让他更加庆幸此刻的安宁。
福尔泰·“苍苍,天亮了,该起来了。”
他低声唤道,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胥颐在梦中蹙了蹙眉,似乎不满这持续的打扰,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咕哝道:
·胥颐“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浑身都乏得很……”
那含混不清的撒娇般的语调,像羽毛轻轻搔过尔泰的心尖。
他俯下身,凑近她耳边,耐心地哄着。
福尔泰·“好,那你再睡一会儿。”
他原本是想叫她起身用早饭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起来如此疲倦,如此需要这场深沉的睡眠。劫法场的惊心动魄,逃亡路上的紧绷,无不消耗着她的心神。
此刻,还有什么比让她自然醒来更重要的事呢?
尔泰俯下身,极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暖的吻,如同蝴蝶停留般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她的好梦。
他替胥颐仔细地掖好被角,并未立刻离开,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
阳光逐渐透过窗棂,在她脸上跳跃着柔和的光斑,她的呼吸均匀绵长,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安宁之中。
他终于站起身,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
一个时辰后,胥颐才悠悠转醒。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已然明亮的阳光。她怔忡了片刻,才恍惚意识到时辰似乎不早了。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这一觉睡得极沉,仿佛将连日来的疲惫都涤荡干净,虽然身子仍有些懒洋洋的软,但精神却清明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过尔泰的气息,还有额头上那抹温热柔软的触感。
……是梦吗?
正想着,房门被极轻地叩响,尔泰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
福尔泰·“苍苍?醒了吗?”
·胥颐“嗯!醒了。”
她连忙应道。
门被推开,尔泰端着温水走进来,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
福尔泰·“睡足了?看你睡得沉,没忍心叫醒你。”
原来那不是梦。
胥颐心头一暖,有些不好意思。
·胥颐“我是不是起得太晚了?大家都……”
福尔泰·“无妨,没什么要紧事,你睡得安稳最重要。饿不饿?灶上欧嫂一直温着粥和小菜。”
尔泰将水杯递到她手中,指尖不经意相触,带来温暖的熨帖。
胥颐捧着温热的水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睡意还未完全散去,她下意识地微微嘟囔,带着点刚醒时的懵懂依赖。
·胥颐“好像,还有点困……”
那软糯的语调,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在尔泰的心上。
他低笑出声,在床沿坐下,极其自然地将她连人带被揽入怀中,让她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胸前。
福尔泰·“那便再赖一会儿。何时彻底清醒了,何时再起。”
他的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纵容。
阳光透过窗纸,柔和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空气里细微的尘埃都在光柱中悠然起舞。
胥颐安心地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那点残存的睡意竟变得格外甜蜜。
无需言语,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凝固成岁月静好的模样。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