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
时令已近腊月,天气愈发酷寒。
胥颐的产期越发临近,身子也愈发沉重。
原本纤细的脚踝和小腿,如今肿得像发亮的馒头,用手指一按,便是一个迟迟不肯消退的浅坑。
更折磨人的是,那毫无预兆的腿部抽筋,又常在深夜袭来,每次都疼得她瞬间惊醒,冷汗涔涔,咬着唇才能不痛呼出声。
这夜,撕裂般的抽痛再次从小腿肚猛地窜起,胥颐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弹坐起来,手下意识捂住紧绷如石块的右小腿。
她这边的动静虽轻,尔泰却如同装了警铃一般,立刻惊醒。
他迅速翻身坐起,甚至无需询问,借着窗外透进的雪光,看到她痛苦地蹙眉紧抓小腿的模样,便知情况。
福尔泰·“又抽筋了?别动,放松,交给我。”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没有一丝迟疑和慌乱,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他没有立刻去碰她抽筋的腿,而是先快速下床,点亮了床头的烛台,让柔和的光线驱散黑暗。
然后他回到床上,沉稳而坚定地握住胥颐的脚踝。
福尔泰·“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苍苍。”
只见他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脚后跟,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前脚掌,极其轻柔却有力地将她的脚掌向上扳。
随之,他又将它朝向她的膝盖方向,缓慢而持续地施加力道,拉伸那根痉挛的筋腱。
胥颐初时痛得指甲掐进了掌心,但在他稳定而专业的动作下,小腿那骇人的紧绷感竟真的开始一点点缓解。
渐渐的,剧烈的抽痛化为酸胀。
待那阵最尖锐的疼痛过去,尔泰并没有松开手。他将她的腿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屈起的膝上,让她能舒服地靠着软枕。
然后,他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将太医特意调配的活血膏油倒在掌心,用力搓热。
福尔泰·“太医说了,抽筋之后更要好好按摩,活络筋血,明日才能舒服些。”
他一边解释,一边将温热的手掌覆上她肿胀的小腿。
他的手法竟出乎意料地娴熟。
先是掌心贴服,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均匀按压,促进膏油吸收。然后拇指找准了足三里、承山等穴位,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指腹带着温热的力道,穿透肿胀的肌肤,精准地作用在酸胀的筋络上,带来一种又酸又麻,却又奇异般舒泰的感觉。
胥颐原本因疼痛而紧绷的身体,在他的按摩下渐渐松弛下来。
她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额角甚至因为用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耐心与怜惜。
·胥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胥颐声音还有些微颤,却带着满满的动容。
尔泰没有抬头,手下动作不停,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福尔泰·“前些日子看你肿得厉害,又总抽筋,我就去找常太医特意请教。常太医教了我好几遍,说这样按能缓解不少。”
他顿了顿,抬头冲她笑了笑,眼神在烛光下明亮至极。
福尔泰·“怎么样?你夫君我这手法,还过得去吧?没白学吧?”
胥颐看着他此刻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按摩浮肿双腿的手,鼻尖猛地一酸,眼眶就热了起来。
所有的辛苦和不适,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慰藉。
·胥颐“嗯!我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哽咽,将头偏向一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感动的泪水。
尔泰却察觉了,手下动作更轻柔了几分,低声道:
福尔泰·“傻苍苍,哭什么?你现在受这般苦楚,我做这些不是应当的吗?”
他不再说话,只专心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从小腿到脚踝,再到她因为水肿而圆润不少的脚趾,每一个部位都耐心按摩。
烛火噼啪,映照着床上相依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温情。
胥颐在他的按摩下,腿部的酸胀感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珍视以及被呵护的极致安心。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觉得世间所有的艰难似乎都能被这样的温柔所化解。
这寂静深夜里的悉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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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