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败名裂

沈月很快找到了蛛丝马迹。她将两篇作文仔细对比，发现其中不少段落不仅立意相同，连遣词造句都是惊人的相似，只是班长的作文在一些词语顺序上做了微调。沈月还发现班长作文中的一处引用，其实是来自一本很少有人读的小众书籍，而抄袭者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引用处留下了原书独有的特殊标点符号，而正版课本中并没有这个符号。

拿着整理好的证据，沈月深吸一口气走向了老师办公室。教室里同学们正在课间嬉笑打闹，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她轻轻敲开办公室的门，看到老师疑惑的眼神后，坚定地拿出两份作文本放在桌上，并指出了那些确凿的证据。老师起初满脸惊讶，随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边翻看一边不断点头。沈月站在一旁，心中满是正义感得到伸张后的畅快。

她准备在作文决赛中拆穿班长。

沈月的手指轻轻抚过班长挂在椅背上的米色针织外套，晨光里浮动的粉笔灰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作文决赛开幕式还有二十分钟，更衣室传来此起彼伏的拉链声，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班长，我的演出服扣子崩了。"沈月举起断开的盘扣，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露出恳求，"能不能借你的外套？就开幕式半小时。"

指尖触到内袋硬物时，沈月差点惊叫出声。那张折成方块的便签纸上，赫然列着三本冷门诗集的名字——正是上周她在市图书馆古籍区发现的绝版书。而此刻，班长正在主席台上朗诵的《月光十四行》，每个意象都能在这些诗集中找到原型。

"现在让我们欢迎高二（3）班带来的原创诗朗诵！"广播声惊醒了沈月的沉思。她望着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的班长，将便签纸藏进袖口。观众席的喝彩声浪中，她摸到外套下摆缝着的小布袋，里面是半片写着陌生号码的银杏叶。

作文决赛前夜，沈月蹲在储物柜前。月光像银色的溪水漫过她的小腿，锁芯传来细微的咔嗒声——有人动过她的柜子。原创手稿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张打印纸："明天等着身败名裂吧"。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云文档显示《荆棘与月光》最后一次修改时间是23:57。沈月对着窗外的梧桐树轻笑，树影在她脸上织出细密的网。她早将原创章节拆分成十二个片段，在过去半个月里分批上传到五个不同的云端账号。

决赛现场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班长捧着沈月的手稿声情并茂，评委们频频点头。当念到"月光是荆棘丛里渗出的银血"时，沈月举手示意："请各位老师看大屏幕。"

二十七个云端存稿时间戳在投影幕布上连成星河，最新版本定格在今晨六点。沈月展开那张泛黄的银杏叶："这是从班长外套里找到的，上面是《新芽》杂志编辑电话。"她转向脸色煞白的班长，"需要现在打过去问问你上个月投稿的内容吗？"

礼堂内骤然一片静默。沈月翻开作文本，崭新的墨迹如潺潺细流在纸上蔓延：“真正的文学并非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而是扎根于泥土之中的坚实根基……”当她读到第七段时，后排传来纸张撕裂的清脆声响。班长夺门而出的刹那，窗外的白玉兰被风无情地摧残，散落一地洁白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