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合县大战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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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光阴转瞬即逝。
宁远舟和任如意最终将隐居的地方选在了清静山,过上了渔樵耕读的生活。
钱昭辞去了官职,在清静山脚下的一个小城镇里购置了一处房产,开了个药铺,从此成了专职大夫,每日正午闭门谢客,上山替宁远舟查探身子状况。
于十三和孙朗还留在六道堂,执行完任务的间隙偶尔会来一趟。
元禄和杨盈成婚时,宁远舟、任如意、钱昭三人特地赶回梧都祝贺。
宁远舟身上的旧伤暗伤在钱昭的调理下一点点痊愈,内力也在一点点恢复,一经钱昭点头,立马就提着轮回刀进了屋外的竹林。
那一招一式早已刻入他的骨髓,即便据他上一次握刀已经过去了三年,他的动作仍如行云流水,不见粉凝滞。
背后有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宁远舟回身抬刀去挡,是任如意的红尘。红尘被轮回挑飞到空中,最后又落回到任如意手里。她飞身上前,给宁远舟喂招。
钱昭本还有些担心,想着来看一眼,结果也不确实是就看了一眼,透过那竹间的空隙,能清楚地看到林中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他转身就走,只觉自己就不该来。
这一日过后,宁远舟和任如意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场婚事他们是回宁家老宅办的,算是宁远舟给宁家祖辈的一个交代。
六道堂提早几天就收到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于十三和孙朗亲自带着几个兄弟将整个老宅洒扫了一遍,力争做到一尘不染。
所以在宁远舟回来时,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焕然一新的老宅——于十三将他原先的家具全抬进了杂物室,照着自己花孔雀般的审美给他重新置办了一套。
看着屋里院里的金碧辉煌,宁远舟拳头硬了。
于十三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一见不对立马就跑,只是被守在门外的钱昭给抓住拽了回去。
“人我给你抓住了,清蒸还是红烧。”
宁远舟:……
又耗费了两日光阴,于十三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老宅恢复原样,这才被允许去逛花楼,也幸亏他动作快,再拖一天怕是就要有小娘子找上门来讨人了。
杨盈请了个钦天监的大师,把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三,大吉,宜嫁娶,筹备时间也算得上是充裕。
大婚那日,亲朋好友齐聚一堂,杨盈、元禄、于十三、孙朗、钱昭、金媚娘都在,甚至还有一个杨行远,杨行健不便随意出宫,只差人送了些礼来,但真正让人意外的是李同光,他是最后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初月,因着怕他在婚仪上惹出什么幺蛾子,这次本是没有邀请他的,但他对此好似不甚在意,随便挑了个位置入座,身边是杨盈和钱昭,这两人一个如临大敌,一个密切监视,恨不得在他身上盯穿一个洞来。
不过好在这个今日异常地安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迎新人——”随着这一声高喊,宁远舟和任如意缓缓踏入院中,进了厅堂。
“一拜天地——”他们叩拜天地,感谢缘分使他们相遇。
“二拜高堂——”他们叩拜亲长,感谢其生育之恩。
“夫妻对拜——”他们为了对方而折腰。
待他们直起身子,两旁的人都开始起哄,于十三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尤为突出。
“老宁啊,亲一个怎么了,别害羞嘛 大家都这么熟了。”
宁远舟转过头去瞪他一眼,还不待他转回来,任如意已伸手钩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不顾人错愕的神情,对准他的唇便亲了上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宣平侯,她只是任如意;他也不再是靖远侯,他只是宁远舟。
他们是对方眼里心里的唯一。
“天下之大,只有一个任如意。”
“天下之大,也只有一个宁远舟。”
临近傍晚,宴席才终于摆了出来。杨行远观完礼便走了,再留在这里只会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此次来的人不多,一桌刚好能够坐满,席上酒菜是金媚娘的人备的,金沙楼的东西,自是一绝。
酒过三巡,已是月上中天,席上唯剩清醒的是宁远舟、元禄、钱昭和金媚娘。其余人里杨盈和初月已经醉趴下了,于十三和孙朗两人勾肩搭背耍酒疯吵着要闹洞房,就连任如意也是个不安分的,一直去扒宁远舟的衣服。李同光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总之,院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最后,元禄在宁远舟的帮助下背着杨盈坐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初月被金媚娘带到了梧都附近的金宝栈,于十三和孙朗被钱昭打晕一手一个拖回各家,任如意被宁远舟抱回屋中,喂了醒酒汤。
现在,还剩下一个最难搞的——李同光……
宁远舟坐到他身边,为自己倒了今夜的第一杯酒,之前有钱昭盯着,他连酒杯都没有。
“自己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我陪你,喝完就去睡觉”,宁远舟朝他举杯。
李同光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出去和宁远舟碰了个杯,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这次为什么要来?净给自己找不痛快?”宁远舟率先问道。
李同光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成婚连初月都叫了,为什么不叫我?”
宁远舟气笑了,“叫你做什么?过来抢亲吗?”
“成婚是师父人生中的大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他就不该跟一个醉鬼多说什么,迷迷糊糊的,反应还慢半拍,一句话过了半天才答上来。
三杯寒酒下肚,压下了他心头怒意,也牵动了肺间旧伤,他咳了几声,放下酒杯,扶着桌子站起来,缓了一会儿才弯下腰把李同光扛起在肩上,往客房去。
短短几步的距离,宁远舟却感到了些许力不从心,直叹岁月不饶人,肩上李同光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声音很轻,但零星地也能听到几个字。
“宁……不要救……死……师……离开……”
看来那一晚上的事情还是把这小孩儿吓得不轻啊,宁远舟如是想到。
宁府没有下人,整顿好李同光后,院子里那一片狼藉也是宁远舟自己一个人收拾的,等他做完这一切再回到屋中,任如意已酒醒了大半,坐在桌前等宁远舟回来,桌上放着合衾酒。
见宁远舟进屋,任如意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酒杯,这酒一直用热水温着,于宁远舟身子无碍。
任如意端着酒杯,在宁远舟身前站定,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喝了这杯酒,过了今夜,你便彻底属于我了。”
“在下甘之如饴。”
第二日,已过晌午,钱昭到宁宅门口,先敲了敲门。
令他意外的是,来开门的是李同光,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面上还带着些不知所措。
宁远舟和任如意已经起了,一个在烧饭,一个在晾被单。
钱昭进了厨房,李同光悻悻地站在门外,看都不敢往里看。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宁远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情况,可能会再待一阵子,也可能明天就走。”
“你们一个靖远侯,一个宣平侯,再加一个安国摄政王,都城里现在不少人都在盯着你们。”
“随便,他们爱怎么盯怎么盯,不过是白费力气。”
“你不想掺入朝堂,可有的是人想拖你下水。”
“我知道了,”宁远舟叹了口气,“如意想去闯荡江湖,等收拾还东西就走。”
“记得来叫我。”
“行行行,怎么啰里啰嗦的,不帮忙就出去,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还有,把门外那个带远点,看见他我就心烦。”
不劳烦钱昭,李同光听到这话就自己乖乖走开了。
“呦,是谁把老宁惹这么大火气,哦,是你小子啊,来,说说看,你干什么了?”外面传来于十三的声音,后面还跟着李同光的一个“滚”字。
任如意从两人身边经过,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俩。
天知道昨晚他们喝完合衾酒,刚上来的气氛被突然开门二话不说就朝两人出招的李同光打破是有多么的……气愤。
谁又能想到他喝醉以后这么疯,一拳打在了宁远舟腰上,虽说力道不重,但也花了一晚上才缓过来,而李同光本人,直接被任如意打晕扔到宁宅大门外去了,要不是宁远舟说情,估计现在还在门外守着。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