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哗啦啦的下着,地面被染成深色。
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季韫眼皮垂着,头轻靠在蓝色座椅上,昏昏欲睡。
窗外的雨还有欲下欲大的趋势。
少女穿着及膝的短裙,露出白嫩嫩的小腿,腿边放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上面还挂着水珠。
冷白的手腕上,有一串深红色的珠子。
珠子颗颗饱满,晶莹剔透,金色的细线将其串联起来。
纯白的耳机线与黑色发丝缠绕,季韫脑海里循环着轻音乐,整个人透出一种淡淡的清冷感。
今天周一,公交车上人少的可怜,而季韫此行的目的是去给她素未谋面的哥哥上坟。
公交座椅硬得出奇,季韫最终还是没有睡着,她揉了揉惺松的眼,下了站。
墓地很空旷,外加上下着雨,即使是白天也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季韫慢慢的走着,雨水打到雨伞上,再沿着边缘滴落,在伞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水滴砸在石板上,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
地上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空气中有一种潮湿的泥土气息。
不知怎的,季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墓地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此时空气仿佛有了实感,冰凉的贴在她身上,季韫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哥哥的墓前,季韫将手中的白花轻轻放下。
哥哥的墓真是凄凉,连张照片也没有,季韫撑着伞,默默的想着。
她以前也想过哥哥长什么样子,可时间长了,长到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有一个哥哥。
连面都没有见到过,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自从母亲改嫁后,她就和那个男人移民到了国外,只留下季韫一人,和奶奶相依为命。
而这个所谓的哥哥,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季韫对于他的死无感,不悲也不喜,毕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也就站着发了一会呆,季韫转身想走了。
少女清透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雾气,眼泪竟不由分说的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意识到自己哭了,季韫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很是奇怪。
刚踏进这个墓地的一刻,她就感觉不对劲。
不正常的温度,过于潮湿的空气,缠绕在身旁的气息,都给她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就像是落入深海之中,逐渐无法呼吸,被冰冷的海水缠绕,裹紧,像是被一股力量拉着,不断下坠。
季韫猛然惊醒,开始向墓地的出口跑去,她跑的很急,发丝在空中飞扬,裙摆翻飞。
可下着雨的地面很滑,一不小心,季韫摔倒在地
膝盖猛地磕在青石板上,季韫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膝盖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季韫低头一看,破皮了,伤口正在往外冒着血珠,鲜红的血和冷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季韫艰难的爬起来,继续跑着
少女跑得气喘吁吁,呼吸杂乱。
终于跑到了门口,季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诡异的墓园,和刚进来时一模一样,那种怪异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幻觉,天空逐渐放晴,季韫收起了伞。
她在心里暗暗的骂着,看来她和那个哥哥真是相克
——
回到家后,季韫找出药箱给自己上药,棉签沾着碘伏涂抹在伤口上,疼的季韫呲牙咧嘴。
简单的洗漱好后,季韫上了床,关掉台灯后,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少女睡觉时呼吸很轻,身体蜷着,像是没有安全感。
月色从窗户的缝隙中散落进来,照在少女的脸上,美好而静谧。
可很快,少女舒展的眉头蹙了起来,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季韫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墓地,时间却是夜晚,夜晚的目的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一排排墓碑立在地上,像是一个永远走不到头的迷宫。
季韫无助的奔跑着,泪水混杂着雨水滴落在地上,她的头发和身体被打湿。
雨还越下越大,季韫有些崩溃,慢慢的蹲下来抱紧了自己的身体,脸埋在手臂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尾染上红色,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滴,浑身上下都表现出恐惧。
季韫没有注意,她身旁就是哥哥的墓。
而此时,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悄悄靠近,缓缓开口。
“谁的妹妹呀?哭的这么可怜”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是少年独特的声线,但像是很久没有说话过,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的沙哑。
季韫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眸
男生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皮肤白到近乎透明,鼻梁高挺,下巴左边有一颗小痣,格外诱人。
不知为何,季韫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她更加紧的抱住自己,瞪大双眼静静看着男生。
“很怕我?”
男生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好笑,最后一个字带着气音,尾音上挑。
季韫还是不说话,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微微发着抖。
“是个哑巴?”
男生突然弯下腰,凑近季韫。
季韫吓了一大跳,险些摔倒。
“你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恼怒,但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此刻真实的感受。
——她在怕他
男生观察了她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说到。
“不用怕,我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