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停电插曲

2024年4月18日 周四 演出日

泰亨哥指尖的夜光指甲油在黑暗里浮起来时，我正被他挤在服装架与消防栓之间。两分钟前还炸着镁光灯的后台此刻像个黑洞，远处传来PD的咒骂和艺人助理们慌乱的脚步声，而他袖口残留的橘子香正混着我发胶的薄荷味在鼻尖打架。

"田柾国，"他突然用气音说话，呼吸扫过我耳骨钉，"你心跳快赶上我新编的鼓点了。"黑暗里那点幽绿的荧光从他指尖游到我腕间，我才发现这疯子不知何时把夜光贴纸粘在了我手表带上。

"松手..."我往后缩了缩，后腰撞上一堆衣架，"你卫衣抽绳勾着我耳返了。"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他忽然轻笑："像不像练习生时期躲经纪人查房？"冰凉的金属链擦过我锁骨——是他从不离身的那个吊坠，刻着2013年我们第一次考核的日期。

远处应急灯骤亮的光斑里，我看见他渔夫帽檐下翘起的发梢，还粘着上周厨房爆炸时的焦灰。黑暗放大了所有细微声响：他腕骨银链的轻颤，我喉结滚动的闷响，还有不知谁的对讲机里漏出的电流杂音。

"那天..."泰亨哥突然用鞋尖碰了碰我膝盖，"你demo里那段海浪采样，其实混了我的鼾声吧？"

我摸到口袋里泡发的橘子籽，那是他今早塞给我的"幸运符"："是你非要赖在录音室睡午觉。"

黑暗中的寂静突然有了温度。他摘下渔夫帽扇风，夜光贴纸在帽子里侧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兔子头："喂，要是真停电三小时，你最想重编哪段旋律？"

"现在该操心的是待会怎么上台。"我扯了扯勒太紧的皮质腰封，上面还别着他上次恶作剧粘的夜光兔耳朵。

"假正经。"他忽然贴过来，额头几乎撞上我鼻尖，"上次在健身房录崩溃喘息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乖。"他虎牙的轮廓在微光里一闪，"那段被我剪进副歌了，像不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攥着橘子籽的手心突然渗汗。远处传来发电机启动的轰鸣，应急灯在他瞳孔里投下跳动的光斑，让我想起济州岛暴雨夜他画在雾面玻璃上的音符。

"那你呢？"我听见自己声音像浸了水的磁带，"非要把我的健身数据做成音轨..."

"因为那些数字会呼吸啊！"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健身手环的绿光映亮他眉梢的旧疤，"凌晨三点的举铁声，深蹲时的肌肉震颤，还有..."他指尖点在我突跳的脉搏处，"藏在这里的，不敢放到明处的野性。"

对讲机突然炸响的杂音惊散了后半句话。我后颈贴到冰冷的墙面，他袖口的橘子香突然浓得呛人。那些在会议室、健身房、录音室积攒的刺探与躲闪，此刻在狭小的黑暗里发酵成粘稠的潮气。

"金泰亨。"我第一次完整叫出他名字，"你其实早就发现...我偷录了你洗澡时哼的旋律吧？"

他闷笑时的震颤透过相触的肩胛传来："从你把我忘在浴室的洗发水换成蛋白粉那天起。"

发电机突然轰鸣着复活，灯光排山倒海般倾泻而下。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到他右耳新换的蓝珊瑚耳钉——和我在夏威夷海底捡的那片一模一样。

"走了田老师。"他反手把夜光贴纸拍在我腰封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高音符号，"等会安可舞台，我要在你solo部分加段惊喜。"

我拽住他卫衣抽绳时，灯光师正在调试追光，雪亮的光柱掠过我们之间扬起的灰尘："敢捣乱就把你陶笛泡进辣椒酱。"

他倒退着走进晃眼的光瀑，腕间的银链划出晶亮的弧："记得看提词器～"

当《Dionysus》前奏炸响时，我摸到腰间发烫的夜光贴纸。追光灯扫过观众席的瞬间，我看见他藏在舞台暗处冲我比划的手势——拇指与食指圈成心形，中间夹着颗橘子籽，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

安可曲高潮处，他忽然即兴改了走位。镶满夜光贴纸的衣摆扫过我指尖时，我听见自己提前录制的健身喘息声正混入鼓点——原来他偷换了音轨，那些曾让我羞恼的私密声响，此刻正化作万人欢呼声里的野性脉搏。

升降台缓缓下降时，他沾着闪粉的手掌与我相击。交握的瞬间，我摸到他掌心未愈的烫伤——是上周煮泡菜汤时留下的勋章。

"下次demo交换，"他借着震耳欲聋的安可声凑近我耳畔，"我要你藏在健身包最底层的那个U盘。"

我扯下他卫衣兜里偷藏的橘子籽，在满天花雨中抛向夜空："拿汉江陶笛来换。"

当夜光贴纸与彩带一同坠落时，我们终于看清那些被镁光灯灼伤的真心——原来都早早藏在了彼此的旋律裂隙里，像济州岛暴雨夜共生在礁石缝中的海葵与寄居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