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8日 周三 星空
篝火吞噬木柴的爆裂声第13次响起时,泰亨哥正用烧焦的树枝拨弄火星。他腕间的银链随动作折射出流火,昨夜雾化器留下的薄荷味混着咸涩海风,在我鼻腔里酿成奇异的鸡尾酒。
"喂,"他突然用炭条在礁石上画扭曲的五线谱,"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录音室的样子吗?"火星溅上他挽起的裤脚,烧出个焦黑的音符状破洞。
我往后仰避开扑面而来的热浪,后颈的沙粒硌着2015年演唱会摔伤的旧疤:"你指被哥的即兴rap吓到忘词那次?"健身手环的绿光在暗处明灭,心率悄悄攀上110。
他忽然把烤得半融的橘子糖抛过来,黏糊的糖浆在掌心拉出丝:"是某人把《No More Dream》的歌词本掉进马桶!"浪花应景地漫过脚踝,我摸到沙砾间卡着的夜光贴纸——正是他贴在我浴室镜子上那枚。
火舌舔舐着沉默,泰亨哥突然哼起出道前写的废弃demo。沙哑的尾音让我想起昨夜他雾化治疗时的喘息,喉结滚动的频率与海浪同频:"那时候觉得,能写出让汉江起浪的歌就是巅峰了。"
"现在呢?"我碾碎指间的橘子籽,精油味混着回忆刺入眼底,"格莱美的红毯够烫脚吗?"
他突然倾身靠近,火光在虹膜里搅动琥珀色漩涡:"不如你练舞室镜子的温度。"沾着炭灰的指尖虚点我胸口,"2016年世巡,大阪场后台,你贴着镜子降温的湿痕..."他喉间的震颤突然卡壳,清咽丸的锡纸包装在兜里沙沙作响。
我攥紧沙滩上的砗磲贝壳,锋利的边缘刻进掌纹:"总比某人彩排到失声,躲在消防通道吃冰块强。"海风卷走未尽的话尾,远处传来海女归航的号子,像段未命名的间奏。
泰亨哥突然用树枝戳开火堆,飞溅的火星中浮出2013年的残影——地下室镜面贴满夜光星星,我们瘫在地板上分享偷藏的香蕉牛奶。他的虎牙磕到吸管:"等站上巨蛋,我要往编曲里塞真正的雷声。"
"现在能塞银河了。"我摸出手机播放《海螺声》的demo,宇宙噪音采样正与他此刻的呼吸共振。他腕间的健身手环突然发出过速警报,绿光映亮锁骨下淡粉的疤痕——去年手术时我代他试麦留下的牙印。
篝火渐弱时,潮水偷走了我们投在沙滩上的影子。泰亨哥忽然解开卫衣抽绳,露出内搭的旧T恤——2014年家族演唱会汗渍斑驳的那件,后背还留着我慌乱中画的和弦图。
"田柾国,"他用海螺舀起海水浇灭火星,"如果现在让你重编《I NEED U》..."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表情,"会保留多少十七岁的莽撞?"
我踢散余烬,炭灰在空中拼出解散演唱会那晚的雨幕:"全部。"摸到内袋里珍藏的SD卡,里面是他第一次醉酒后录的胡话,"就像你始终留着变声期的破音。"
他突然大笑,眼角笑纹里嵌着夜光的星屑。我们交错的影子被月光钉在沙滩上,像两枚终于吻合的齿轮。当他的指尖无意擦过我愈合的咬痕,我听见海螺壳里录制的128BPM心跳,正穿透年轮般的潮汐圈。
"知道为什么总和你吵吗?"他往火堆残骸里埋入橘籽,动作轻柔得像藏起情书,"你的完美主义..."沾着盐粒的拇指按上我突跳的脉搏,"是我最后的刹车片。"
远洋货轮的汽笛刺破夜空时,我们同时摸向录音笔。他染着靛蓝的指甲与我的薄茧相触,像两种截然不同的乐器在即兴合奏。潮水漫过脚背的刹那,我忽然读懂他眼底的潜台词——那些剑拔弩张的争执,不过是害怕彼此消失在名为"完美"的深海里。
"金泰亨,"我按下录音键,"下次吵架..."海风卷起他卫衣下摆,露出腰间未愈的膏药贴,"允许你用海螺当扩音器。"
他扬起雾化器砸出的淤青手腕,夜光贴纸拼出个歪扭的笑脸:"成交。"当我们背靠背数着渔船的灯火,篝火的余温正渗入沙粒深处,酿成济州岛最隐秘的酒窖里,那桶标注着20130907的陈年蓝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