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7月19日 周五 东京神保町 暮色
下午5:47 LAWSON便利店 荧光灯管
自动门叮咚声惊散了玻璃上的雨痕。泰亨鼻尖贴着冷藏柜,呵出的白雾在"北海道牛乳"的标签上凝成水珠。"要红豆还是巧克力?"他扭头问我,睫毛上还沾着神田川带来的水汽。我伸手拂去他肩头鸽羽,闻见发梢残留的玉子烧焦香。
微波炉突然发出哀鸣时,泰亨正模仿南俊哥的"思想者"姿势研究加热键。"三分钟够吗?"他按下启动钮的力道像在敲定演唱会的最终歌单。旋转的橘色光晕里,鲷鱼烧逐渐膨胀成浑圆的河豚。
"当年在釜山..."我戳着自动贩卖机的按钮,冰咖啡哐当坠落的声响盖过后半句话。泰亨忽然安静下来,侧脸被微波炉蓝光照得发青——我们都想起了那个雪夜,七个少年蜷在便利店地板上分食一袋烤红薯,智旻的围巾裹着所有人冻僵的脚趾。
傍晚6:03 爆裂的黄金时刻
第一声闷响炸开时,泰亨正用吸管戳牛奶盒上的智旻卡通形象。"啊!"他扑向微波炉的动作像极了芝加哥场威亚失控的瞬间。爆浆的红豆馅从门缝渗出,在金属台上蜿蜒成血月形状。
"完蛋了..."他额头抵着玻璃门,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出深色圆斑,"要是玧其哥在这儿,肯定要骂我浪费食物。"黏腻的甜香中,他掏口袋的动作让我想起首尔宿舍的深夜——总是变出皱巴巴的零食包装纸,给哭肿眼睛的号厚叠千纸鹤。
黄昏6:17 折纸星辰
当泰亨撕开焦黑的包装纸时,便利店的白炽灯在他指间流淌成锡箔。"看好了,"他舌尖轻舔嘴角的豆沙残渍,把长方形的油纸折出十七道精准的褶,"去年隔离期教过智旻的..."荧光下他睫毛投出的阴影在颤动,像练习室镜子上永远擦不净的指纹。
我突然看清他虎口结痂的烫伤——上周彩排室打翻拉面时留下的。夜光涂料在折痕缝隙里游走,逐渐拼凑出医用口罩的形状。"田柾国先生,"他故意用日语敬称,把作品举到通风口飘动的日剧海报旁,"请出示您的健康证明。"
我笑得撞翻了关东煮纸杯,萝卜块滚落脚边时,恍惚看见2016年某个凌晨。刚结束打歌的我们挤在待机室,泰亨用一位奖杯的包装纸给累瘫的硕珍哥折王冠,金粉落满他颤抖的膝盖。
我们蹲在檐下分食幸存的鲷鱼烧时,泰亨忽然把包装纸撕成两半。"张嘴。"他捏着红豆馅的手指贴上来,我尝到电子烟薄荷糖之外的、久违的甜腥。雨丝把对面居酒屋的霓虹灯切成碎片,在他瞳孔里下起彩色的雪。
"其实昨天..."他吮去指尖残渣,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车流轰鸣,"在升降台卡住的时候,我听见了号厚的口哨。"潮湿的夜风掀起他卫衣下摆,芝加哥场留下的淤青正在布料下呼吸。
便利店的电视突然播放起《Dynamite》MV,泰亨跟着节奏用吸管敲击牛奶盒。当放到南俊哥的舞蹈solo时,他猛地跳起来模仿那个滑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杂志架。"呀金泰亨!"我拽住他后腰带,"弄坏了要赔三倍价格的!"
他转身时撞洒了我的冰咖啡,褐色液体在积水里漫成首尔地图的形状。我们同时伸手去抓滚动的易拉罐,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像极了当年躲私生饭时汉江桥洞下的车灯。
回程路上泰亨把折纸口罩塞进我背包侧袋,夜光涂料在布料上洇出银河。"等会见着玧其哥..."他舔着嘴角偷藏的巧克力馅,笑得像恶作剧得逞的猫,"就说微波炉是你弄炸的。"
山手线列车呼啸而过时,我把他卫衣帽子扣上脑袋。玻璃窗映出我们交叠的倒影,像练习生时期共享一副耳机听demo带的那些夜晚。泰亨忽然哼起未公开曲的旋律,被碾碎在铁轨震动里的音符,随着鲷鱼烧余温渗进东京的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