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意的找了块草坪坐下,池归压低了鸭舌帽坐在他的不远处。
“池归,这些年你过的怎样?”
“还好,过的一般般。”
吴征笑的有些苦涩,像是强颜欢笑,手中的饭一点都没动。他扭过头看着池归的脸:“找男朋友了吗?”
“忙的要死。睡觉都没时间,上哪找男朋友?”
“我也没有。”他声音有些沙哑,神情落寞。
吴征随意的把饭搁在一旁,双手往后撑着,扭头看着池归。“对了,还没正式的和你说一声欢迎。”吴征笑了笑了:“小池队,欢迎回来。”
别人都是欢迎到来,而他却是欢迎回来。
池归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同样的,她也朝吴征笑了笑。“听说你是受了伤回来的,受了什么伤啊?”他淡淡的说道。
“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就出院了。我还那么年轻,身体好,能出什么事?”她摆了摆手,并没有太在意。同时也没有告诉具体的原因给吴征,显然是对他有所隐瞒。
他点了点头才终于扒了口饭。
“4年前,你说滇南那个地方又苦又累,但是去到那里后我觉得还挺好。没有像大城市一样太多的压力。”她低头摆弄着地上的草。
说到去滇南这件事,吴征莫名的激动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不解地看着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可以好的到让你放弃我。”
4年前,她一声不吭的把他拉入黑名单,孤身一人走了,坐上了飞往滇南的飞机,4年来没有任何音讯给他。
“确实很好。那个地方,值得让我贡献出一生。”
“你对它有执念。是我不了解了。既然你说那地方很好,值得你付出一生,为什么你又要回来?”吴征莫名的开始冷笑,他根本不信她说的鬼话。
“不是说了吗?我受了伤,组织把我调回来了。”
“不,你是有权利选择去哪里工作的,只是你选择了朝青而已。”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池归有些愣住了,她倒是没想到吴征的消息有那么快。她才来不到三天,这人都快把她老底掀光了。这几年他的耳目倒也只手遮天。
“回朝青,也是因为很好吗?还是说来看看因为所谓的前程而抛下的前男友。”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只是只有同事,同学关系了。还有一层,已经过期亲密关系。两个是前男女友关系。
“不是为了你,我是回来陪我爷爷度过晚年的。”池归倒显得很淡然。也是在吴征的记忆里,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是坦坦荡荡的。
他自嘲一笑,眼中的冷意更甚。
“希望吴队不要多想,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今后还希望吴支队是因为我们两个是老同学。多多关照一下我,好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养家糊口。”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吴征独自在原地。
吴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头吃着饭,其实也没有多好吃,都冷了。吃也只是为了不饿着肚子,怕整出胃病出来随意地垫一下。
那姑娘还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一样的倔强,淡然。池归低头走回车上,他才想起,还没来得及问池归为什么不能接受媒体的摄像头了。
还是怪他自己太急躁,只顾着把憋了4年的满腔委屈拉出来泄愤,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直接告诉他,她只会跟他硬碰硬。
他去起身将吃完的饭盒扔进垃圾桶,将个人私事抛之脑后,先去案发地了解情况。
来到案发地,吴征看到一次性医用刀纸上躺着的无头男尸时,眉心还是微微地一皱,可惜才多大的年纪就要遭受这样的伤害了,父母该悲痛成什么样子?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过了,叫李凯明,性别男,年龄18岁,是隔壁a中的一名高三学生。家庭关系也找到了,生母去世,父亲是当地的一名高新生物技术公司的一名高管,在李凯明8岁的时候,后娶了一个新媳妇儿。”顾云拿着平板走了过来。
吴征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一旁的法医:“死者的头部找到了吗?是用什么工具砍了下来?”
“还没呢,初步诊断头与脖子的短处非常的平整,平整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像是一瞬间切割下来的。”
“用电锯吗?”
“不太可能,电锯只会把它切的很烂,毕竟人的脖子是肉做的,又不是钢板。能切倒是能切。”
尸体的初步检测做完就要送回局里做进一步的检测,只留人在现场工作。他琢磨着去一中走一趟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
“哎,吴征,要不你带我们小池队去吧?反正她在现场也没事干,估计她都快闲的发芽了,你去让她起床吧。”谭华蹲在地上拍照,和他说道。
“他没睡觉,在车上看书呢。”
“什么书?那么爱学习?”
“刑侦类的书吧,没注意看,一会儿我上去把她叫出来。”吴征摘下口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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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大哥,你又干什么?”
池归抬头看他,坐起身把书放下,有些无奈:“干什么啊?你堂堂一个大队长就没有事情干吗?我是有情况才坐到车里,你也是这样吗?”
吴征坐到驾驶室系上安全带,瞅了眼发火边缘的她,拿了谭华做挡箭牌:“你队长让我带你出任务,你少给我耍横,这么多年也只有我才能受你这种狗脾气了,跟我去a中走访死者生前的老师和同学。”
“哦。”
她安静了下来,扭头看窗外,懒得和他讲话,把书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包里。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那姑娘熄了火,却仍是很抵触他时,心中万般无奈,也没有再和她讲话。
下午的朝青市烈日当头,连知了都懒得叫唤几声,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一路上,吉普车开的很顺畅,10分钟就抵达了a中。
A中是朝青市的一所重点高中,上线率也非常的高,在朝青市的教育圈讲有极高的评价。
“这学校什么时候建的?”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他才淡淡的回答:“4年前9月建的,去年第一届学生毕业出去的一本率也很高,市里的教育资源挺多都倾向于a中了。”
池归下车后便看见校门口早有一群人候着了,多半是那些A中的领导和老师。
见到两位警员后,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师模样的中年人立刻迎了上来和两人打招呼。
“两位警官,我校学生李凯明的案子怎么样了?”来人着急的询问吴征,他没直截了当的说,只问了一句:“您是?”
“哦,我是a中的校长,谢运芝。”
“好,我们是想来问一下李凯明在校的一个情况,需要班主任的配合。”
言外之意是没必要那么多人来到这里候着,又是来抓他们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我就是李凯明的班主任。”一名眼含热泪的中年妇女哽咽的走上前,她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看起来尤为的难受和悲痛。
两人互相的看了一眼,示意这位老师带他们进一步说话。
来到这位老师办公室,给两人倒了茶水后,整理了下情绪,沙哑的开口:“两位警官,我姓黄,可以叫我黄老师。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池归打开笔记本和笔做笔录:“李凯明在校是个怎么样的学生?”
但是黄老师的回答却出乎了两个人的意料,李凯明并不是一个完全品学兼优的学生。他原本是考不上这所高中的,是他的父亲通过关系让儿子进到这所学校来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反而成日惹是生非,成为了这所学校的头号心头大患。”
黄老师拿纸巾抹了眼泪,从手机中翻出与李凯明在校运会上和她的合照,哽咽的说:“再怎么样的淘气,他也才18岁呀,明明都准备考大学了,就这样的走了。叫我怎么样都接受了,凯明是淘气,那他这人心眼子不坏,从来没和老师红过脸,班级里面的人也很听他的话,所以我还要安排他作为纪律委员管班。”
池归从口袋中拿出了纸巾替她擦脸,轻声安慰道。:“黄老师,凯明的去世确实对你打击很大,但我们还得向前看。你还带着高考班,他们更需要你,所以说你还得振作起来,我们会尽快这桩惨案让真相水落石出。”
“其实,李凯明的成绩并不是一直就是这样差的吧。”吴征突然出声,手中拿着厚厚一沓的记录本,那是A中学生的成长记录手册。上面显示在高一时期李凯明的各科成绩都是算是很优异的,到高二才直线下降。
王老师点了点头,坦白:“是,李凯明虽然中考成绩没能达到a中的水平,但高一时期成绩确实优异。他的脑子很好,接受能力也很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高二时成绩就掉的厉害,我找他谈心,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吴征和池归对视,他们曾经也是学生,自然懂成货这种东西下滑,对学生来说好比家常便饭了。一段时间不听课,成绩就会掉下去,但如果说底子好的话,不可能像李凯明这样,上一次还是前200名,到下次就会是700名开外了,不是故意为之,他们多半是不相信的。
毕竟两人熟悉,在看懂两人各自眼中的深意时,吴征率先开口:“王老师,既然不是学校中的因素,那么是否是李凯明家里的原因,毕竟家校对孩子也是很重要的。”
王老师犹豫了许久才向两人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的家里是重组家庭,父亲有个小五六岁的续弦,还有一个继妹。”
那就没什么好问了,家庭的疑点可能更加大,两人向黄老师告辞后又马不停蹄前往李家。
池归看着吴征飞快的下了楼也火速的跟上他的脚步上车。
“李家在哪?”
“朝青市南江区歌城望宴别墅区。”
她听后不由一愣,这离得也太远了吧?朝青市是一个现代化大都市,近年来发展遥遥领先,市面积也很大。a中离李家的地址隔了大半座城了,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在想什么?”
“我在想就算a中很有名,也不至于把小孩放在离家那么远的学校吧,隔了都快半座城了。”
吴征在等待红绿灯时回她:“谁知道呢,现在鸡娃的家长这个年代可不少,谁家都盼着儿女成人中龙凤光宗耀祖。”
确实在这个时代高速发展的年代,这种现象并不少见,甚至习以为常。
“那你呢?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想报警察这个专业的。”
“什么叫不是我想报?”吴征不由失笑,再次开口:“好男儿就应该报效祖国。”
池归丝毫没有被他的打岔影响继续说:“你的高考分数并不值得你报考警校。”
“说的好像你的分数就只能上警校一样,毕竟你的高考分数和我差的又不多。”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为了梦想。”
“我也是为了梦想。”
“池归,听说过人各有志。这句话吗?追求梦想罢了。”吴征侧头和她讲话,语气隐隐带着认真:“你一个女生同样也是为了梦想当警察,难不成还有人用枪逼你吗?那我一个男的为梦想做警察,不就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更何况我上警校的一部分原因。你自己都心知肚明,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吴征收了笑意,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池归当然知道部分原因,但她确实像吴征说的那样,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重提罢了。
这么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只惋惜像他这样的人才不应该来到这干这么辛苦的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