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光连续几天没回来,祁年本以为父亲会因上次争吵主动找他。可如今看来,他大概也有了新家吧。想到这里,少年心里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敲了一下。他才十六岁啊,正是需要家人陪伴的年纪,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些事?明明半年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好好的,现在却散得彻底——三个人,成了三个孤单的家庭。不对,是只有一个是孤独的家。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祁正光突然回来了。祁年抬头瞥了眼父亲,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怒意。这让他微微一怔,随即又垂下眼帘,冷漠地拿起水杯走进厨房。他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祁正光,但不想理会,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
而祁正光显然对儿子的态度感到不满,“怎么?现在都不认我这个爸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祁年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水龙头的水流哗啦啦冲向杯壁,溅起几点冰凉的水珠,沿着瓷器滑落,滴在台面上。他盯着杯中晃荡的水面,嗓音低沉而闷滞:“认不认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也不常回来。”
这话像利刃一样扎进祁正光的心口,他扯了扯领带,烦躁地坐到沙发上。目光游移间,视线落在原本挂全家福的位置。那面墙空荡荡的,连钉子都拔掉了,只剩几道浅浅的痕迹。祁正光心头一紧,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年年,那面墙上照片呢?”
祁年关掉水龙头,耳边只剩下冰箱低沉嗡鸣的背景音。他背对着父亲,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水杯壁上的水滴,声音比刚才更加清冷:“扔了。”
“为什么?”祁正光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发紧,喉咙好像堵住了什么。
祁年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留着干什么?提醒我你们离婚离得多干脆?还是提醒我你现在有多忙,忙到连这个家都不愿意回来?”
祁正光被噎得无话可说,下意识反驳道:“爸爸……这几天确实有点忙……”
“忙着组建新家庭吗?”祁年猛地转身,将玻璃杯重重放在料理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目光扫向茶几上那包鲜艳的水果糖,草莓粉和柠檬黄交错,包装纸闪着刺眼的光泽。“既然这么忙,还有时间给我买糖?”语气中满是调侃。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祁正光习惯性伸手摸烟盒,但掏出来的香烟最终还是被重新塞了回去。
他用手指捏着那根未点燃的烟,无意识地在指尖旋转。视线却始终躲避着儿子的眼睛,最后落在那包糖果上。“她……给你妹妹买的。”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融进了空气里,“才六岁,挺喜欢吃糖的。”
祁年只觉得胸口骤然一痛,仿佛有人硬生生攥住了自己的心脏。他死死盯着那包糖,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所以你现在是别人的爸爸了?”
“不是!”祁正光瞬间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年年,你别乱说!你不是我儿子,是谁的儿子?”
祁年冷笑了一声,眼神冰冷如刀:“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带着别人家孩子的糖来看我这个‘儿子’?”
祁正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似乎泄了气,肩膀轻轻塌了下去:“年年,爸爸跟你金阿姨结婚了,后天我们就搬过来住。”
祁年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泛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钟。“……后天?”他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你们要搬进来住?”
祁正光躲闪着他的目光,低头整理袖口:“这套房子大,而且还是学区房……”
“那我呢?”祁年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红,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你们三个人住这里?那我住哪儿?”
“你当然也住这里!”祁正光急忙解释,“金阿姨人很好,她女儿也很乖,你们会相处得来的,一定……”
“我可没有姓金的妈!更没有什么妹妹!”祁年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向地板。玻璃杯碎裂的一刹那,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炸开,碎片四散飞溅。整个客厅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静默。
祁正光看着满地狼藉,脸色铁青:“祁年!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祁年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我的态度重要吗?你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有问过我吗?你跟那个女人结婚的时候有问过我吗?现在你们要搬进来住,又跟我商量过吗?你那次不是通知我,现在你还问我什么态度?”他咬紧牙关,声音沙哑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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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还是没写完。不管了,下章吧下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