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2

火车站的蒸汽“噗嗤”一声扑上来，林砚的眼镜瞬间蒙上一层薄雾。他抬手抹了一把，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只能模糊地看见站台尽头那个熟悉的身影——顾沉舟裹着厚重的军大衣，像一棵孤独的老树，倔强地站在那里。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嗖嗖”地刮过来，打在脸上生疼，可顾沉舟纹丝不动。直到列车鸣笛声“呜——”地拉长三遍，他才慢慢转身，迈入那片白茫茫的雪幕之中，背影渐渐消失在纷飞的大雪里。

北平的冬天，冷得让人骨头发僵。顾沉舟和林砚的相识，就在这场刺骨的寒冬里。顾沉舟总喜欢在稿纸边角画些歪歪扭扭的小速写，线条简单却生动；而林砚呢，是个医学院学生，白大褂口袋里随时摸得出几颗薄荷糖，甜香的味道常在弄堂老宅弥漫开来。深夜，顾沉舟伏案为林砚整理解剖笔记，钢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而清晨，林砚会悄悄把煮熟的鸡蛋塞进顾沉舟的公文包，“咚”地关上柜门，自己偷偷抿嘴笑。

某个暴雨夜，“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屋里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林砚发着高烧，整个人蜷缩在藤椅里，脸色苍白得吓人。顾沉舟二话不说冲进雨里去买药，回来时全身湿得滴水，头发贴在额头上，衣服滴答作响。他举起怀里抱得严严实实的药盒，咧嘴一笑：“砚砚，你看，我没让它淋到一滴。”林砚盯着他的睫毛，那些晶莹的水珠颤巍巍挂着，在电灯下闪着微光。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勾住顾沉舟的脖颈，随即凑近，将一个温热又潮湿的吻印在对方冰冷的嘴唇上。“轰隆——”窗外雷声炸裂，雨声盖过了一切，连心跳都变得模糊不清。

变故发生在春天，风吹来的不再是暖意，而是腥甜与危险的气息。“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顾沉舟匆忙将林砚推进衣柜，嗓音低哑：“砚砚，等我回来。”他说完便关上了柜门，只留下一支带着体温的钢笔攥在林砚手中。门外脚步声凌乱交错，林砚屏住呼吸，胸腔里的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催命的鼓点。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他才缓缓瘫坐在地上，手中的钢笔“啪嗒”掉落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三年后的一个午后，林砚翻开报纸，目光定格在角落的一则讣告上。照片里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旁边赫然写着顾沉舟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夫妻情深”。他的指尖猛地颤抖起来，那支钢笔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深夜，他翻开那本早已泛黄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顾沉舟靠在紫藤花架旁，笑容明亮得像五月的阳光。背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砚砚，等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春天。”

又是一个雪夜，雪花簌簌飘落，天地间只剩一片寂静。林砚收到一只匿名包裹，打开后是一件褪色的军大衣。他颤抖着手从中取出一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字迹潦草，似乎是在仓促间写就：“我从未娶她，只想让你安全……若有来世……”字迹戛然而止，墨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一团。窗外的雪越积越厚，林砚抱着那件军大衣，缓缓蜷缩在地上。他终于明白，那个春天，顾沉舟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