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夜晚,雾气如潮水般涌动,带着潮湿与煤烟交织的气息,在街灯下弥漫成朦胧的一片。
艾琳·霍华德立于宴会厅露台上,单薄的身影被水晶吊灯的光芒勾勒出一道修长剪影。
她轻轻用指尖敲击雕花铁栏,节奏不紧不慢,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甜腻的香槟滑入喉咙,那股微醺的暖意并未驱散心底的厌倦——假笑、恭维,还有那些藏在扇子后闪烁不定的目光,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表演,让她疲惫不堪。
“霍华德小姐。”身后的男声低沉而克制,像是一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泛起涟漪。“您父亲在找您。”
艾琳没有转身,嘴角却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这笑容精致得像是画上去的一样,毫无破绽可寻。“告诉他,我稍后就到。”
她的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男人略作停顿,最终还是退下了脚步声渐行渐远,融入大厅喧嚣的人声中。
艾琳的视线再次投向远方,泰晤士河的水面在夜色里显得幽深莫测,波光粼粼间仿若一条沉睡中的巨蛇。
她厌恶这种场合,更厌恶自己被当作一件精致的商品摆上台面供人挑选。
那些目光炽热又贪婪,仿佛她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珍宝,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今晚,她另有要事,这些烦琐之事只能暂且搁置。
与此同时,东区的暗巷中,另一场戏码正在悄然上演。
莉迪亚·怀特蹲伏在低矮的屋顶边缘,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滴落,打湿了肩头那件陈旧的外套。
她眯起眼睛,专注地盯着对面那栋破败的公寓楼,手指不经意间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至掌心。
“你确定是这里?”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夹杂着些许沙哑,听不出情绪波动。
身旁的男孩瘦削得像个竹竿,但眼神灵动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用力点头,语气笃定:“绝对没错!那个男人昨晚又来了,半夜时分,鬼鬼祟祟的。”
莉迪亚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丢给他。
男孩动作敏捷地接住,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随后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翻身跃下屋顶,落地时竟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宛如一只悄无声息的猫科动物。
泥水溅上了靴子,但她毫不在意,目标早已锁定——三楼的窗户没锁,这是她之前踩点时确认过的。
攀爬排水管的动作流畅而熟练,完全看不出半分犹豫或笨拙。
窗缝中透出的微弱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眉宇间的警惕。
低沉的说话声从室内传来,她屏住呼吸,缓缓推开窗户,滑入室内。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身体瞬间僵住。
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男人仰面倒在扶手椅上,喉咙被干净利落地割开,鲜血已凝固成暗红色,将整件衬衫染得触目惊心。
他的双眼大睁,似乎在死前目睹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莉迪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快了一拍。这不是她要找的目标,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部分。
最糟糕的是,尸体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徽章——那熟悉的纹路昭示着它的来历:霍华德家的徽章。
一瞬间,莉迪亚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但每一种都令她感到不安。她咬紧牙关,迅速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但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声仍在窗外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