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血

腐骨荒原的风裹着骨灰，呛得灰夜喉咙发烫。他蜷缩在废弃矿洞的裂缝里，用身体挡住洞口灌入的紫色月光。妹妹小荼蜷在他怀里发抖，六岁幼童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

"哥哥，我饿……"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头顶的狼耳蔫蔫地耷拉着。

灰夜摸了摸兽皮袋里最后一块岩鼠肉干。三天前被流放时，银月狼族只给了他们半袋发霉的粟米——这是对混血杂种的"仁慈"。他掰下指甲盖大的肉屑塞进妹妹嘴里，自己吞下带着铁锈味的唾沫。

**咚！**

矿洞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灰夜瞬间绷紧脊背，右爪暗金纹路在黑暗中泛起微光。这是蚀骨者捕猎的前兆，那些怪物能嗅到星裔兽族的血腥味。

"待在这儿。"他把妹妹推进矿洞深处，抓起生锈的矿镐，"如果我喊'碎星'，你就往北跑。"

小荼突然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女孩琥珀色的瞳孔在阴影中诡异地收缩，仿佛某种夜行动物："别出去…吊坠要裂开了……"

灰夜下意识按住胸口的兽牙吊坠。这是母亲被处决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粗糙的兽牙表面刻着扭曲的星图。此刻它正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

**轰！**

洞口的碎石突然炸开。月光如毒液般倾泻而入，照亮了三个银月狼族青年的狞笑。为首的苍牙一脚踩住灰夜刚要抓起的矿镐，镶着星纹的皮靴碾过他指节爆裂的右手。

"看来蚀骨者更喜欢鲜嫩的猎物。"苍牙揪起小荼的后颈，女孩像幼崽般在空中挣扎，"长老们改主意了——用混血杂种当诱饵，可比粟米划算得多。"

灰夜喉咙里发出低吼。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部落！他左眼的灰翳突然火烧般灼痛，视野中浮现出诡异的画面：苍牙腰间那柄星辰短刀，刀鞘内侧刻着人族的符咒。

"你们早就在和炼器师交易！"他脱口而出。

苍牙的笑容凝固了。另外两个狼族青年立刻封住洞口，星辰之力在他们爪尖凝聚成幽蓝的锁链。

"这双脏眼睛倒是挺毒。"苍牙的指甲暴涨三寸，抵住小荼的咽喉，"可惜你和你那个人族杂碎父亲一样，只配当蚀骨者的饲料——"

灰夜动了。

他撞向苍牙的瞬间，胸前的兽牙吊坠骤然炸裂。幽蓝光焰如活物般钻入他灰翳的左眼，剧痛让世界在刹那间失去颜色。但更可怕的是声音——他听见苍牙血脉中奔涌的星辰之力，像汛期的河浪般咆哮；听见矿洞深处蚀骨者磨牙的咔嗒声，夹杂着黏稠的渴望：

**"星裔…撕碎…吞噬……"**

锁链擦过他耳际的刹那，灰夜本能地拧身。这个从未被允许修炼的混血儿，此刻却以超越银月境的速度突进，生锈的矿镐精准刺向苍牙右爪第二关节——那是银月狼族凝聚星辰之力的命门。

"你找死！"苍牙甩开小荼，爪刃暴涨如弯月。

但灰夜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矿镐在最后一刻调转方向，狠狠砸向洞顶早已松动的岩层。崩塌的巨石将两个随从砸得血肉模糊，苍牙的咆哮与蚀骨者的尖啸同时响起。

"跑！"灰夜抱起小荼冲向矿洞深处。身后传来骨骼被撕碎的脆响，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他鼻腔刺痛。幽蓝光焰仍在他左眼燃烧，竟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古老刻痕——那是母亲教过他的人族文字：

**"永暗将至，双生之子执断星。"**

"哥哥！下面有光！"小荼突然指着裂缝深处。

灰夜来不及思考，抱着妹妹纵身跃入黑暗。下坠时，他看见岩缝底部插着一柄布满裂纹的断剑，剑柄上缠绕的锁链正在自行崩解。当他的血滴在剑身刹那，某种沉寂千年的轰鸣震碎了整座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