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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噪音记忆

无尽杀之赛——赛博神谕

米娅在晨光中惊醒。

公寓的智能窗帘正自动拉开,尼罗河上的游轮倒影在天花板上晃动。她机械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咖啡——黑咖啡,不加糖,就像过去五年每个工作日早晨一样。

手腕上的智能手环显示:2042年9月17日,周五。开罗大学音乐系助教,今日课程:古埃及音乐史(上午10点),声学工程基础(下午3点)。

咖啡杯突然从她指间滑落。陶瓷碎裂的声音中,米娅看到自己的机械义眼在落地镜里闪过一道红光。那不是普通故障——红光组成了一个她从未学过却能立刻辨认的象形文字:𓁼(荷鲁斯之眼)。

"警告:记忆防火墙破损率37%。"一个电子音直接在她脑内响起,"建议立即执行——"

声音戛然而止。米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尖锐的疼痛从后颈沿着脊椎爬上来。她跌跌撞撞冲向浴室,冷水泼在脸上时,镜面突然变成显示屏:

【拉神集团员工编号CT-7记忆状态报告】

当前稳定性:62%(低于安全阈值)

最近重置日期:2042.9.15

剩余原生记忆碎片:3%(危险水平)

"不..."米娅的手指穿过全息投影,却触碰到镜面下隐藏的神经接口。刹那间无数画面爆炸——

——她站在金色大厅歌唱,音符具象化成武器;

——黑发少年用镰刀斩断光缆,锁骨上的烙印滴血;

——绷带缠眼的少女在数据流中漂浮,蓝色符文组成预言;

最后的画面是刺目的白光中,三个声音同时说"确认"。

米娅跪倒在地,呕吐物混着鼻血滴在瓷砖上。镜面恢复常态,仿佛刚才的幻象从未发生。但当她颤抖着摸向右眼的机械义眼,指腹感受到某种不属于现代科技的纹路——那是刻在金属表面的微型象形文字。

窗外传来奇怪的震动。米娅爬到窗边,看到河对岸的天空有银色飞行器在盘旋。它们不像任何已知的无人机型号,机腹闪烁着与荷鲁斯之眼相同的红光。

"追踪协议已激活。"机械义眼突然强制启动投影功能,在墙上投出一段全息导航,终点是尼罗河三角洲某个坐标,"预计威胁抵达时间:47分钟。"

米娅抓起外套冲出门时,没注意到咖啡渍在地板上形成了三个相连的三角形。

阿努克在集装箱的阴影中醒来,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后脑的剧痛提醒他又一次从拉神集团的追捕中逃脱。这次他们用了新型武器——声波干扰器,能让他的神经植入物短路。他摸了摸锁骨,莲花烙印处皮肤滚烫,但肉眼看不到任何痕迹。

"废物。"他对自己说。三周前从培养舱逃出来后,这是第七次被逼到绝路。每次都是烙印突然发烫预警,他才险险躲过追捕。但每次逃脱后,总有些记忆碎片莫名其妙地浮现。

比如现在,烙印又开始脉冲式灼烧。阿努克知道追兵近了,但这次疼痛中浮现的画面却是个银发女孩——她站在某种控制台前唱歌,音符具象化成武器。

"米娅..."这个名字自动跳到他唇边,仿佛早已重复过千百次。

集装箱突然剧烈震动。阿努克本能地翻滚,原先所在的位置被三根光缆刺穿。他抄起生锈的铁管格挡,但来袭的武器直接熔化了金属——是拉神集团的特种部队,那些银甲士兵手持的声波枪能干扰任何电子设备。

"CT-9,放弃抵抗。"为首的士兵面甲发出电子音,"你的神经链接已经损坏78%,继续逃亡会导致——"

阿努克没等他说完就掷出铁管。在士兵闪避的瞬间,他撞开集装箱后门冲入巷道。锁骨处的烙印突然爆发剧痛,指引他转向左岔路。转过拐角时,他惊讶地发现烙印的疼痛节奏变成了某种摩斯电码。

长-短-长。短-短-长。对应字母:M-I-A。

银发女孩的形象再次浮现。这次她站在燃烧的建筑物前,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坐标。阿努克突然意识到烙印不仅在预警,还在引导他寻找什么人。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逼近。阿努克跃过一堆废金属,烙印的脉冲突然改变频率。这次疼痛集中在右侧,他本能地向右翻滚——三发声波弹擦着左肩飞过,在墙上腐蚀出冒烟的洞。

前方巷道尽头是死路。阿努克背靠墙壁喘息,烙印的灼烧感突然达到顶峰。他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完整的莲花烙印正在重新激活。

"记忆恢复进度89%。"有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检测到另一位载体进入半径500米范围。"

阿努克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当第一个银甲士兵转过拐角时,他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右手虚握空气,仿佛那里本该有把武器。烙印金光暴涨,某种黑色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镰刀轮廓。

银甲士兵突然停步。"警报!检测到三位一体能量波动!"

阿努克没时间思考这些术语。他挥动半成形的能量镰刀,黑色弧光扫过之处,三把声波枪同时爆炸。趁着烟雾弥漫,他翻过围墙,烙印指引他朝河岸方向狂奔。

某个深埋的记忆突然浮出水面:这不是逃亡,是汇合。

伊西丝在尖叫声中坐起,绷带被冷汗浸透。

这是本周第三次做同样的噩梦:银发女孩和黑发少年站在燃烧的方舟前,而她自己在远处用蓝色符文组成防护罩。每次梦境最后,都有个声音说"确认",然后白光吞噬一切。

"又是那个梦?"护理AI滑到床边,机械臂递来镇静剂,"脑波数据显示你的海马体异常活跃。"

伊西丝推开针剂。自从一个月前在尼罗河口被渔民发现,她就被送到这家私人疗养院。病历上说她遭遇海难导致逆行性失忆,但那些不断浮现的"记忆"明显不属于任何正常人类。

比如现在,她缠着绷带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划动。蓝色光点从指尖渗出,组成一行象形文字:𓃭𓃭𓃭(三位一体)。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神经活动。"护理AI突然切换成警戒模式,"根据拉神集团医疗协议第17条——"

伊西丝的动作比思考更快。她扯下床头的心电监护贴片按在AI的接口上,蓝色光点顺着线路涌入。AI僵直两秒后,投影出一段加密数据传输。

"记忆碎片接收中...来源:CT-7和CT-9。"

绷带下的眼睛突然剧痛。伊西丝扯开纱布,发现自己的虹膜变成了不自然的蓝绿色,瞳孔中闪烁着微型符文。透过这双眼睛,她看到护理AI外壳上浮现出肉眼不可见的标记——拉神集团的logo。

"我们是被他们创造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出完整画面:白色实验室,神经链接测试,还有那个叫梅里特塞格尔的男人说"你们是最后的希望"。

窗外传来引擎轰鸣。伊西丝扑到窗前,看到银色飞行器正在降落。她转向护理AI刚刚投影的数据——那是两个移动坐标,正从不同方向朝尼罗河三角洲的某处汇聚。

第三个坐标突然在她视野中亮起,正是她现在的位置。伊西丝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定位数据,而是某种神经链接的实时映射。

她扯下所有医疗设备,从衣柜里翻出连体工装裤。当破窗锤砸碎玻璃时,护理AI突然用梅里特的声音说:"找到方舟,在记忆完全恢复前不要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伊西丝跃出窗户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麻醉枪的射击声。她落入棕榈树丛,蓝色符文自动在皮肤表面流动,形成保护层。奇怪的是,符文这次组成了箭头形状,指引她穿过树丛奔向码头。

远处天空,更多银色飞行器正在集结。伊西丝偷了辆太阳能摩托,将坐标输入导航系统。目的地显示是三角洲的某个废弃考古遗址,但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另一幅画面:水下的金色建筑,正在缓缓升起。

摩托冲上高速公路时,伊西丝感到某种链接正在加强。她的蓝绿色虹膜现在能清晰看到两条能量轨迹——一条银白,一条漆黑——从城市两端向三角洲延伸。

"米娅...阿努克..."她念出这两个突然跳入脑海的名字,喉咙发紧。护理AI传输的最后一段数据在她视神经上闪烁:

【三位一体终极协议第二阶段激活条件:载体在记忆重置后72小时内自然重逢。剩余时间:1小时17分】

米娅的机械义眼在进入三角洲湿地后开始过热。

全息导航引导她穿过芦苇荡,来到半淹没在沼泽中的古神庙遗址。奇怪的是,现代地图上这里应该只有公元前300年的废墟,但她眼前的建筑明显混合了古埃及石柱和未来科技的痕迹。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三位一体能量。"机械义眼的提示变成红色,"建议立即——"

提示突然中断。米娅转身看到三个银甲士兵从芦苇中现身,他们的声波枪已经充能完毕。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机械义眼正在被某种信号干扰,视野中全是雪花噪点。

"CT-7,你触犯了拉神集团记忆安全法第13条。"领队举起某种神经锁装置,"立即投降可保留30%人格数据。"

米娅后退时踩到湿滑的苔藓。就在她即将跌倒的瞬间,某种黑色能量从右侧袭来,精准斩断三把声波枪的发射器。她转头看到黑发少年从石柱后跃出,他锁骨处的金色烙印正在发光。

"阿努克!"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伴随而来的是一连串记忆——训练室的格斗,数据大厅的并肩作战,还有白光照亮他琥珀色的眼睛。

少年明显也认出了她。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更多银甲士兵从水面浮现。米娅看到他们的武器升级了——不再是声波枪,而是能直接烧毁神经植入物的等离子刀。

"记忆...关键..."阿努克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手中的能量镰刀很不稳定,"需要...第三个..."

水面突然炸开。蓝色符文组成的防护罩挡在两人面前,拦截了所有等离子束。米娅看到摩托艇上的少女——蓝绿色眼睛,工装裤下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臂——正用指尖操控着符文矩阵。

"伊西丝!"她和阿努克同时喊出这个名字。

三人目光相接的刹那,某种能量场在空气中形成。米娅的机械义眼投影出全息控制台,阿努克的烙印延伸出黑色能量链,伊西丝的符文则自动填充缺失的部分。他们不需要语言就明白该怎么做——米娅唱歌激活系统,阿努克用镰刀斩断追兵的能源供应,伊西丝用符文重写对方的攻击协议。

银甲士兵在混乱中撤退。当最后一架飞行器消失在天际时,三人精疲力竭地跪在浅滩上。但真正的奇迹才刚刚开始——水下的金色建筑正在上升,水流从它光滑的表面滑落,露出刻满三位一体符号的舱门。

"不是废墟..."伊西丝的蓝绿色眼睛映着金光,"是休眠中的方舟。"

阿努克突然抓住两人的手。烙印、符文和机械义眼同时发光,在空气中拼出梅里特塞格尔的全息影像。

"恭喜通过第一阶段测试。"影像中的梅里特比米娅记忆中苍老许多,"现在你们要知道真相——拉神集团最初是我们共同创立的,目的是保护人类免遭奥西里斯预言中的灭世危机。但我的兄弟阿蒙·拉背叛了初衷,他想要的是控制方舟力量成为新神。"

影像切换成全球地图,显示十二个正在活动的能量点——每个都对应一座古文明遗址。

"这些是方舟的碎片。你们在总部启动的终极协议只是开始。"梅里特的身影开始模糊,"必须在拉神集齐所有碎片前——"

通讯突然中断。水面剧烈震动,方舟舱门开始关闭。更远处,更多银色飞行器正朝三角洲集结。

米娅看向两个同伴。阿努克的眼神不再迷茫,伊西丝的绷带下透出蓝光。她自己的机械义眼显示三人神经链接强度已达到91%。

"我们走。"她率先向方舟游去,歌声已经准备好激活下一个系统。

在他们身后,夕阳将尼罗河染成血色。第一发等离子炮击中水面时,方舟的舱门刚好闭合,带着三位一体最后的希望沉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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