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一行人穿着传统的日本和服。
看架势正式又恭敬,倒不像是来找事的。
为首的男人立于玄关的暗影处,一袭浓绀色的纹付羽织如夜雾中暗藏着杀机。肩线如刀削般平直,五枚白桐家纹在灯下泛着冷光,仿佛远古武士的魂灵附于衣褶之间。墨色袴管垂落如铁幕,每一步踏出都似有无形的剑气割开空气。
腰带紧束出凌厉的弧度,贝口结如怒张的弓弦。
当他抬手时,小袖下隐约现出腕骨嶙峋的线条——那是常年握刀之人才有的阴影。
领口露出的肌色极少,却让人错觉稍一靠近就会被那锋利的衿缘划伤。
最慑人的是那身和服赋予的沉默威压。
没有多余纹样,只有布料本身织出的暗格在移动时忽隐忽现,像某种古老的封印咒符。
“黎堂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男人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看过过来时,连月光都仿佛被他吸引,偏爱的打在他光洁无暇的脸上。
屁的初次见面。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没什么温度:“朴灿烈,你什么时候成了山口的养子了?”
他没看我,目光却落在我的身后。
“这件事说来话长,和义盛那个疯狗呢?怎么不在?”
“死了。”
我点了支烟,眉眼间的烦躁随着烟雾飘散。
朴灿烈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干涩的开口。
“…我以为叔叔会把和义盛交给你们两个。”
“嗯,我爸也走了。”
连踩两雷。
朴灿烈意气风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我却没什么叙旧的想法。
“这次来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说重点。”
“山口樱介,是山口健太郎临死托孤给叔叔的,现在山口死了,需要她回去接手。”
“你不是做的好好的?”
“毕竟我不姓山口。”
“她不想回去,你这个老大就继续坐着吧。”
“黎棠,交出山口樱介,大家和平共处。”
我暗灭了烟头,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他。
“当年山口被对手刺杀的事,我也知道一点,让我送她回去,倒不如直接现在一枪崩了她,还省了机票钱。”
“她现在是我和义盛的人,你想要她去送死当炮灰,就得拿出一条命跟我换,朴灿烈,和义盛的规矩,你知道的吧?”
他听了后,脸色不太好看。
“看来你是不可能交人了,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日本人这么好。”
朴灿烈低头摩擦着面前的茶杯,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晦暗不明。
这场对话在暗流涌动中不欢而散。
散场时白贤来找我。
在门口,朴灿烈突然回头看着我:“如果你当年能对我也这样好,我就不会走了,至少,能比那个短命鬼活得久一点。”
台阶下,朴灿烈披着一身的月光,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怨,也有委屈。
我理了理耳边被风吹乱的长发,站在台阶上跟他对视。
“你以为当年不走,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不理会他破碎的神情,转身带着白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