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九望着那对白羽金冠雕，此刻它们雪亮的羽翼被玄铁锁链绞缠，金冠黯淡无光，锋利的爪子无力地抓挠着冰面，在坚冰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划痕。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恍惚间，那些锁链仿佛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冰冷的触感如此熟悉，让她想起那个永远散发着霉味的奴隶场。
相柳被铁钩贯穿锁骨时压抑的闷哼，鞭子抽在背上时火辣辣的痛楚，还有那些看守们狰狞的笑声，全都随着雕鸟的哀鸣一起涌上心头。
"怎么了？"相柳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颤抖的肩膀。
洛小九抬起苍白的脸，望着他，"它们...好像从前的我们。"
相柳转而望向那对挣扎的百雕，又看向黑衣人腰间晃动的蛇形令牌，那是鬼方氏的标记，那些将他们当作牲畜买卖的世家。一股久违的怒火在胸腔炸开。
难道生而为囚，就是他们的宿命？
"就在这里等我。"
话音未落，相柳已如离弦之箭暴起。
他身形化作一道白虹，周身灵力翻涌。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妖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挥刀相迎。
寒光闪过，相柳侧身避过，反手一掌击出，灵力如惊涛拍岸，震得数名黑衣人踉跄后退。
在奴隶场磨砺出的战斗本能让他每一招都凌厉致命。黑衣人虽训练有素，却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此时，黑衣人首领一声低喝，众人脚下突然亮起诡异灵纹，一道血色阵法瞬间成型，将相柳困在其中。
阵内灵光如刃，交织成死亡之网。
洛小九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她指尖轻弹，毒雾如毒龙吐息般袭向黑衣人。五六个黑衣人猝不及防，吸入毒雾的瞬间便面色铁青，纷纷跪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快走！"相柳在阵中焦急喊道。他的灵力正在被阵法不断压制。
"要死一起死！"洛小九倔强地站在原地。
黑衣人首领缓缓抬头，面具下的双眼冰冷刺骨："小丫头，毒术倒是不俗。可你确定...要与我鬼方氏为敌？"
"鬼方氏？"洛小九心头一震。这个神秘莫测的世家为何会出现在此？她强压下惊惧，冷声道："鬼方氏又如何？仗势欺人，强夺灵兽，这就是世家的做派？"
首领低笑一声："无知小儿，也配质问世家？"
鬼方氏首领黑袍一挥，十几名黑衣人散开，瞬间将困在阵中的相柳与外围的洛小九团团围住。寒风骤起，卷起地上的积雪，在众人脚下形成一片惨白的漩涡。
"杀。"
洛小九攥着毒囊的手微微发颤，余光瞥见地上中毒的黑衣人仍在抽搐。她强自镇定道："你们难道不管同伴死活？"
"区区毒术。"首领冷笑一声，面具下的眼睛毫无温度，"杀无赦。"
寒光乍现，十几柄利刃同时出鞘。
阵中的相柳眸光一凛，周身灵力暴涌："找死！"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变色。一道刺目白光撕裂风雪，血色阵法寸寸崩裂。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九颗蛇首破空而出，十八只猩红竖瞳如血月凌空。其中一颗蛇首猛地横扫，三名黑衣人当场吐血倒飞。
"九头海妖？！"首领声音陡然变调，踉跄后退，"撤！全部撤退！"几十个鬼方氏黑人人匆忙逃跑！
待烟尘散尽，巨蛇化作人形。
相柳背对洛小九而立，指节捏得发白，声音冷硬："看够了？"
洛小九冲上前去，却被他侧身避开。
"小妖怪！"她执拗地拽住他染血的衣袖，"不就是多了几个脑袋吗？"
"放手。"相柳语气冰冷，却没用半分力气挣脱，"不怕被妖怪吃了？"
洛小九反而凑得更近，："不怕！但你不许九个脑袋一起凶人。"
相柳身形微僵，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蠢货。"却任由她踮着脚为自己擦拭血迹，眼底的寒冰早已化开一丝裂隙。
见相柳神色缓和，洛小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只欢快的小鹿般奔向那对白羽金冠雕。她跪坐在雪地上，指尖轻抚过雕儿洁白的羽毛，仔细检查它们的伤势。
"只是力竭晕过去了。"她仰起脸，发梢沾着晶莹的雪粒，"我们带它们回山洞吧？"
相柳不语，只是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洛小九猝不及防跌坐在雪地上，睁大眼睛："干嘛不直接......"
"你扛得动？"相柳轻嗤一声，目光在她纤细的胳膊上扫过，"还是说，这些年偷偷练了神力？"
洛小九鼓了鼓腮帮，却乖乖挨着他坐下。
极北的寒风掠过，她不自觉往相柳身边靠了靠。相柳看似不经意地挪了半步，恰好为她挡住风口。
雪原陷入静谧，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良久，相柳忽然开口："刚刚为什么不走......"
"难道你怕我死了连累你？"
相柳正欲说什么，两只白雕就在这时悠悠转醒，金色的眼瞳清澈如水。它们亲昵地蹭了蹭两人的手背。
"去吧。"相柳轻拍它们的背脊，顿了顿又补充道，"若得空......带她看看云上的风景。"
白雕通灵性地点点头，振翅而起。雪白的羽翼划破长空，洒落一片细碎的金光。
洛小九仰着头，惊叹道："小妖怪好厉害呀～连威风凛凛的白羽金冠雕都这么听你的话～"
"聒噪。"相柳转身就像着山洞而去。
洛小九蹦跳着跟上，故意踩着他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小妖怪～"她拖长声调，"我这样跟着你，像不像你的小影子？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相柳突然转身，洛小九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确实。"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可不是一回头就能看见你。"
洛小九咯咯笑起来，忽然耍赖地往地上一坐："我走不动啦！"不等相柳反应，她已经灵巧地攀上他的背，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小妖怪最好了～"
"......下去。"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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