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浩瀚无垠的大荒世界,三族鼎立的格局已延续千年,如同一座精妙的三角天平,维系着脆弱的和平。然而,当神农王化作点点星光羽化登仙之时,这看似亘古不变的平衡,终被命运的巨手悄然打破。
神农王的离去,犹如抽走了支撑辰荣国的擎天玉柱。这位不仅是君王,更是万民信仰的守护神,他的羽化让整个辰荣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曾经繁华的都城渐渐蒙上尘埃,国运如秋日残阳般急速坠落。朝堂之上暗流涌动,边境之外虎视眈眈,这个曾经傲视群雄的国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亡。
蛰伏已久的西炎国,如同嗅到血腥的猛兽,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在某个血色黄昏,战鼓声撕裂了边境的宁静。铁骑踏碎山河,烽火染红天际,无数百姓在铁蹄下仓皇逃窜。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像一场瘟疫般迅速蔓延,将整个大荒卷入血与火的漩涡。
而在流沙山的囚牢中,洛小九早已模糊了岁月的界限。鬼方羽偶尔带来的药草,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这些年来,她以身为炉,尝遍百毒,每每毒发时痛不欲生,却又在生死边缘领悟到生命的真谛。
"神农尝百草济世,我倒好,成了个尝百毒的疯子。"她常常自嘲地想着。或许是命运弄人,或许是鬼方羽的医术通神,她的身体竟渐渐生出异变,竟与相柳一般,百毒不侵。
这一日,流沙山的落日格外猩红。洛小九披着粗麻衣衫,赤足踏在滚烫的沙砾上。鬼方羽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难得的凝重:"我要去辰荣国一趟。"他顿了顿,"你若是再找死试毒..."话未说完,一阵风沙掠过,将他的警告吹散在漫天黄沙之中。
洛小九听到鬼方羽要离开流沙山,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粗糙的麻衣下摆。
这些年她对他冷若冰霜,连个正眼都吝于给予,可此刻心底却翻涌起隐秘的期待——这或许是她逃离囚笼的唯一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眉宇间惯常的厌恶,故作轻松地走近几步:"不如带我同去?"声音里刻意掺进几分示弱,"你带的药材都用尽了,我想去采些新的。"见鬼方羽神色微动,她又适时补上一句:"顺便寻些适合栽种的药苗回来,你放心。"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
鬼方羽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良久。这些年朝夕相处,他早已摸透这丫头骨子里的倔强,却也深知她对草药的痴迷。更重要的是——他瞥了眼沙地上那些顽强生长的毒草——留她在流沙山,指不定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跟紧些。"最终他松了口,黑袍翻卷间已转身走向结界出口。
辰荣国边境的茶肆里,久违的人间烟火气让洛小九恍如隔世。她捧着粗陶茶盏的手微微发颤,热雾氤氲间,邻桌的议论声清晰传来。
"神农王这一走,天都要塌了。"说话的老者将茶碗重重一放,"赤辰大人与炎炎、共工几位上神势同水火,洛家又......"话音未落,旁边人急忙压低声音:"慎言!没见街上都是西炎的探子?"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只余茶汤倾泻的声响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洛小九垂眸盯着茶面上自己的倒影,水纹晃碎了一张苍白的脸。原来在她被困流沙山的这些年,大荒早已天翻地覆。
神农王。
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记忆深处。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掌心托着一株药草,对年幼的原主温和一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毒亦可为药。"
那是原主一生执念的开始。
她猛地攥紧茶盏,指节泛白,目光如刀般刺向鬼方羽:"鬼方氏派你来祭拜神农王?"她冷笑一声,"你也配踏入神农王的灵堂?"
鬼方羽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眼皮都未抬:"还差一点……"
"神棍!"洛小九嗤笑出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比谁都清楚,原主洛姬雅对神农王的执念有多深。那个救她一命的老者,是恩师,也是如今的自己能活下来的根源……
可讽刺的是,她明明对毒药很有天赋,如今竟是在鬼方羽的囚禁下炼成的。
这些年,她一边研习原主记忆里的毒术。
正走神间,洛小九看着鬼方羽端起茶盏,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的动作优雅如常。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心底涌起一阵快意——这杯茶里,融着她整整三年精心研制的"断魂引"。
"砰。"
茶盏突然从鬼方羽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半圈。他的身形猛地一晃,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桌沿。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瞳孔骤缩,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望向她。
"你......"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桌上。
洛小九"唰"地起身,寒光一闪,淬了毒的匕首已抵在鬼方羽颈间。她看着这个囚禁自己多年的男人此刻毫无防备的模样,握着匕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三年来每一次毒发时的撕心裂肺,每一次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屈辱,此刻都化作匕首上冰冷的寒芒。
刀尖悬在他跳动的脉搏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算你走运。"她猛地收刀入袖,声音沙哑,"这些年你救我七次,今日我还你一条命。"说罢一把扯下鬼方羽腰间的通行玉牌,转身时衣袂翻飞,带倒了桌上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在桌面蜿蜒成一道刺目的血痕。
洛小九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街角。而在她身后,昏迷中的鬼方羽唇角却缓缓渗出一缕黑血,将茶渍染得越发猩红......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红一青两道身影拨开围观的人群,红衣男子腰间悬着的玄铁重剑随着步伐叮当作响,青衣女子药囊上的银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让让,让让!"赤辰大咧咧地拨开人群,却在看到昏迷之人的瞬间突然来了兴致,"哟,这年头连茶馆里都能捡到活死人?"
西凌珩早已蹲下身,纤纤玉指精准地扣住鬼方羽的脉门。她眉头越蹙越紧,突然从药囊中抽出一张黄纸,指尖蘸着茶水就开始疾书:"断肠草、碧血灵芝、千年雪参...赤辰!去药铺!"
赤辰却盯着鬼方羽的银质面具,玩味地摸着下巴:"媳妇儿,咱们先看看这位仁兄长什么样?要是..."
话音未落,他手比脑子快,一把掀开了面具。
空气突然凝固。
面具下露出一张苍白如雪却精致如画的面容,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薄唇因为中毒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赤辰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完了,比老子还俊。"
西凌珩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愣着干嘛?抓药去!"转头对着围观的百姓喊道:"都散开些!这位是..."她突然语塞,因为直到此刻才注意到昏迷者衣襟上若隐若现的鬼方氏图腾。
当赤辰骂骂咧咧拎着药包回来时,西凌珩已经用银针封住了鬼方羽周身大穴。滚烫的药汁灌下去不过半刻钟,那双紧闭的眼睛突然颤动起来。
鬼方羽睁眼的瞬间,第一反应竟是猛地抓住西凌珩的手腕:"她呢?"声音嘶哑得可怕。
“臭小子,敢无礼!”
鬼方羽急忙放开手,刚撑起身子,赤辰的大掌就重重按在他肩上。
这位辰荣大将军剑眉一挑,戏谑道:"哟,醒了就急着跑?对救命恩人的谢礼都没有?"说着故意晃了晃从药铺顺来的一包药。
鬼方羽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脸颊,他仓促拱手:"赤辰将军的恩情,在下......"
"行了行了!"赤辰突然凑近,"你小子该不会是招惹了哪家姑娘,才被下这么狠的手吧?"说着突然嗅了嗅,"咦?这毒里怎么有股......"
"赤辰!"西凌珩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朝鬼方羽歉意地点头,"阁下既有急事,请自便。"
鬼方羽如蒙大赦,转身时青色衣袂翻飞,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西凌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残留的脉象——那毒,还真厉害。
"好媳妇~"赤辰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咱们去百黎吃青梅糕好不好?"
西凌珩反手用银针戳他手背:"西炎还有三个病患等着施针。"
"就三天!"赤辰耍赖般晃着她,"我让重明鸟送你回去,保证比烈阳还快!"
西陵衡被逗笑了:"好啊,被烈阳知道了,我就给你扎个浑身僵直的针。"
另一边,洛小九心焦如焚,向着防风家府邸一路狂奔。那府邸的轮廓在视线中渐渐清晰,眼瞧着距离不过百米之遥,她却因跑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抬眼望去,只见那人身着华服,周身绫罗绸缎,刺目非常,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阴鸷,透着让人胆寒的锐利。洛小九匆忙抛下一句“不好意思”,便心急如焚地想要继续往前冲。
谁料,那男子却像是认出了她,猛地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挡在她面前,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洛姬雅,你可让我好找!”
洛小九心中一震,拼命在记忆深处搜寻他的模样,当确定他就是公孙长安时,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这个男人,就是当初狠心将原主送进奴隶场的罪魁祸首!这么多年过去,即便她的容貌有了些许变化,他竟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慌乱之中,洛小九不假思索地从怀中掏出毒药,朝着他狠狠扔去。公孙长安反应极快,身形一闪,轻松避开,还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臭丫头,下毒的本事倒是见长啊。当年毒死全家还不够,现在还想继续祸害人?”
话音刚落,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灰黑色的鞭身裹挟着凛冽的杀意,向着洛小九狠狠抽来。
洛小九一边狼狈地躲避着他的攻击,一边在心底盘算着逃跑的计划。可公孙长安灵力高强,是出了名的高手,她与他实力悬殊,很快就落入了下风。几回合下来,她便被他击中,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就在公孙长安准备再次发动致命一击时,洛小九孤注一掷,又一次扔出毒药。他眼疾手快,挥动鞭子,精准地缠住了她的手腕。粗糙的鞭身紧紧勒住她的皮肤,瞬间,一道道血痕蜿蜒浮现,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公孙长安猛地一用力,洛小九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甩到了大街上,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米才停下。
洛小九虚弱地趴在地上,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再看周围,大街上已被公孙长安搅得一片狼藉,摊位翻倒,货物散落一地,路人纷纷惊恐逃窜,只留下一片混乱与狼藉。
公孙长安脸上挂着一抹得意又狰狞的笑,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朝洛小九逼近。他手中那根鞭子,微微晃荡,每一下轻摆,都似在宣告着即将降临的厄运。
“洛姬雅,你说,我该怎么好好折磨你呢?”公孙长安声音里满是恶意,“是再把你丢进那暗无天日的奴隶场,让你在畜牲堆里讨生活?”
说着,他的目光游移,落到街边那纸醉金迷的春宵楼上,“还是把你送去那儿,让你尝尝千人践踏的滋味?”
手中的鞭子粗暴顶在洛小九的脸颊上,粗糙的触感磨得皮肤生疼。她白皙的面庞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在这大街上显得格外刺目。洛小九死死地瞪着他。
“如今你出落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啊,你杀了我最心爱的人。”
公孙长安的声音愈发阴冷,“还真是只有像他那么好看的人。才能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儿……”
洛小九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毫不畏惧的挑衅:“可惜,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你变态爱慕的男人,可没命娶你这个恶心玩意儿!”
这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中公孙长安的要害。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怒火取代,猛地抬起脚,狠狠朝洛小九踹来。这一脚力道十足,洛小九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摔在地上。
五脏六腑仿佛被搅成一团,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嘴里涌出一股咸腥的味道。
就在这时,城中的歌舞坊内,丝竹之声悠扬。防风邶一袭紫色长袍,慵懒地靠在榻上,正漫不经心地听着曲儿。突然,他脸色骤变,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的案几上,殷红夺目。
他满眼都是错愕,可本该是痛苦的神情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期待。防风邶强撑着身子,踉跄起身,脚步慌乱地朝着门外奔去。歌舞坊的侍从见状,急忙上前询问:“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防风邶第一次以这副暴躁模样示人,目光冰冷,吼道:“滚开!”
洛小九和相柳身种同命蛊,哪怕相柳有着九头之躯,灵力超凡,也无法隔断这紧密相连的痛觉。
这些年,毒药一次次入腹,相柳本是以毒练功的大妖,却常常莫名被毒性反噬。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般强烈的剧痛了,可这一次,这熟悉又陌生的疼痛,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急切,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寻找着什么。
而这边,公孙长安正准备给洛小九最后一击。他高高扬起鞭子,那狰狞的面容在阴影里显得愈发可怖。可就在鞭子落下的瞬间,他的手却突然一软,鞭子无力地掉落在地。公孙长安满脸不可置信,口角缓缓渗出黑色的毒血,身子晃了晃,脚步虚浮,像被抽去了筋骨。
洛小九浑身浴血,狼狈地躺于大街之上,鲜血洇染了身下的地面,在这繁华街市中显得触目惊心。她目光冰冷如霜,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公孙长安。
“毒药,可不单单得沾染到身躯才会起效。”洛小九声音虚弱,带着嘲笑,“有的毒药,能于空气中蔓延,只要同处一片天地,呼吸同一片空气,我便有法子取你性命。”
公孙长安与洛小九一番激斗,靠得太近,吸入的毒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快速侵入肺腑,此刻已如强弩之末。
他瘫倒在地,唇角缓缓沁出乌黑的毒血,继而七窍溢血,不过瞬息,便再没了动静。而洛小九又何尝轻松,公孙长安灵力高强,若这毒药药力稍弱一分,发作稍缓片刻,此刻生死未知的,便是她。
洛小九强撑着疲软的身躯,想要艰难起身,却惊见街上行人接二连三晕倒。她满脸的难以置信。
那毒药在空气中肆意扩散,公孙长安吸入太多,已然无药可救,可那些离他们甚远的无辜路人,竟也因这场争斗,遭了无妄之灾,纷纷倒地不起。
突然,一种强烈的内疚感如汹涌潮水般向洛小九袭来。
这场因她而起的祸事,致使如此多无辜百姓中毒,满心的自责几乎将她淹没。她强撑着半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在百香囊中疯狂翻找解药,却在慌乱中才惊觉,自己一心钻研制毒,竟压根未曾炼制过解药。
洛小九虚弱至极,用尽全力开口:“解药的草药是桔梗,甘草……”话还未说完,那些尚未中毒的百姓便怒不可遏地冲上前,用手中的菜叶、瓜果狠狠朝她扔来,口中还大声叫骂着:“你这毒女!妖女!祸害百姓,简直是罪大恶极!”
恰在此时,公孙长安的侍从从远处匆忙赶来。一看到公孙长安倒在地上,又认出了洛小九,侍从顿时双眼通红,怒喝大喊:“洛姬雅,你这妖女,毒杀全家还不够,如今连你父亲的好友也要残害!”话音未落,他周身灵力翻涌,奋力朝洛小九击出一掌。
洛小九躲避不及,被这凌厉的一掌狠狠击中,再次重重摔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最终彻底晕死了过去。
此刻的大街上,一片凄惨景象。洛小九和公孙长安,双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满是中毒百姓痛苦呻吟的身影,此情此景,显得格外悲壮。
那些方才还愤怒地用瓜果砸洛小九的人,此刻也纷纷吸入毒气,相继倒地。而打她的那个侍从,同样因吸入毒气,身体虚弱地缓缓蹲下,俯着身子,痛苦不堪。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时,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匆匆赶到。他容貌极为出众,俊朗非凡,却在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洛小九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缓缓走近,低声骂了句:“毒药不是很厉害吗?如今毒倒了城中人,自己却没本事活下去。”
鬼方羽本就身中剧毒还未完全解,此刻虽强撑着赶来,脚步却踉跄不稳。他费力地蹲下身子,轻轻抱起血泊中的洛小九,而后步伐蹒跚地朝着远方走去,只留下那一片狼藉不堪、满是中毒之人的大街。
城中百姓大面积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恰好传入了赤辰的耳中。听闻此事,他立刻带着西陵珩马不停蹄地赶往出事地点。西陵珩平日里一直以“西陵公子”的名号行走四方,凭借着高超的医术悬壶济世。
她深得神农王的亲传,医术精湛,堪称一绝。抵达城中后,便立刻与赤辰一同着手煎制药材,全力救助中毒的百姓。
从此,大荒中开始流传起一个可怕的传言。传言中有一名妖女,心狠手辣,精通毒术,甚至用毒药轻易毒害辰荣国城中的百姓。而这个被众人唾弃的妖女,名叫洛姬雅。
当防风邶赶到时,他正走在辰荣国的大街上,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伤势愈发严重,身形摇摇欲坠。但他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地找到了这里。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只见城中百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西陵珩正戴着口罩,与辰荣士兵们一起紧张地救治着百姓。防风邶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四处寻找。
可寻遍四方,终究没能觅得一丝洛小九的踪迹。他心里明白,此地中毒的众人,皆是因她而起。而彼时的洛小九,早已命悬一线。鬼方羽小心翼翼地抱着身受重伤的洛小九,脚步匆匆,穿行在防风邶不久前才走过的大街上。
防风邶这边,再也抵御不住同命蛊的强烈影响。蛊毒将他最后的力气席卷殆尽。他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双腿一软,重重地栽倒在满是中毒之人的人群中,和昏迷不醒的洛小九一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命运的丝线就此错乱,两人在生死边缘错过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