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披衣而起,命人将贵妃押至殿前。
她仍面色微白,唇无血色,却眼神极亮,像一簇烧在雪里的火。一、问罪贵妃被反缚双手,跪在金砖上,鬓发散乱,华服早染尘泥。
昭宁坐在上首,手里把玩着那只曾盛毒汤的鎏金食盒,指尖轻敲,声音清脆:
苏韫“三句话。”
苏韫“第一句,毒从何来?
贵妃咬唇,抖若筛糠,仍不肯吐实。昭宁冷笑,把食盒打开——盒底残渍已凝成乌黑。
苏韫“第二句,谁给你的方子”
,贵妃还是摇头。昭宁抬手,杜仲奉上一只小小银匣,匣内是贵妃贴身香囊,拆开后,露出一卷极细的纸——
苏韫“第三句,想死想活”
贵妃终于崩溃,伏地大哭:“是淑妃!是淑妃逼我!”
苏韫终于肯说了,为别人卖命
,昭宁没有立刻喊打喊杀,她只吩咐:
苏韫“带下去,剃度为尼,送往昭回寺后山静室。 每日抄经百遍,为我母后祈福。 抄不完,便不许见天光。”
贵妃被拖走时,哀声凄厉。 昭宁却转身,对太子和安王轻声一句:
苏韫“太子哥哥、二哥,我要她活着,活得比死更难受。”
太子,苏絮韫儿长大了
苏珩,安王人交给你,随意
当夜,昭宁独自回到昭阳殿。
她取下那支“照夜珠”钗,放在案上,指尖轻抚珠面,低声道:
苏韫“母后,女儿没用刀,也没见血。 但我要让她日日对着您的名,日日记起她欠下的债。”
昭阳殿外,雪片方歇,檐角犹滴着冰珠。
陛下未乘御辇,只披一件玄狐大氅,风帽上落满碎雪。远远听见殿门“吱呀”一声,内侍跪迎不及,他已大步踏入。殿内灯火幽暗,只余案上一盏青釉小灯。昭宁跪在灯前,指尖还沾着一点墨——方才写罢“静室”二字。听见脚步声,她回头,声音哑却稳:
苏韫父皇
陛下目光掠过她的苍白,落在案上那支照夜珠钗,心口像被冰锥戳了一下。他蹲下身,掌心覆在她发顶,声音压得极低
苏玄疼不疼
苏韫不疼
昭宁摇头,却将那卷写着“淑”字的小纸递到他掌心。
陛下展开,只扫一眼,指骨便泛起青白。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像在把滔天怒火压进胸腔。再睁眼,眸底只剩一片寒潭
苏玄剩下的事交给父皇
苏韫“父皇,女儿已处置了。留她一命,比死更苦。
苏玄你母后若在,也会如此
他站起身,披风一撩,露出腰间佩剑“承乾”。
剑未出鞘,寒意已透。
苏玄朕,只问她一句
一句什么,他没再说,只留给昭宁一个背影。
殿门阖上时,风雪卷入,灯火晃了晃,却终究没灭。
苏韫母后,女儿想您了
太子,苏絮三日后就是你的生辰,想好了吗
苏韫再说吧
苏韫咳咳
太子,苏絮不是好了吗
苏韫心疾
太子,苏絮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