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宫漏三声,昭阳殿外只余风掠檐铃。殿门悄悄启了一条缝,暖黄的宫灯映出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内侍们早已屏退,皇帝只披一件素绫常服,鬓边霜色在灯下微微发亮。他放轻脚步,仿佛怕惊碎一殿的月光。寝阁内,昭宁并未安睡。她拥着薄被,蜷在绣榻一角,额角尚残着被噩梦惊出的冷汗。听得极轻的脚步,她下意识抬眼,声音还带着未醒的惊惶:
苏韫谁
苏玄是朕
皇帝的声音低而缓,像沉夜里的笛。他走到榻前,先把帷幔半挽,让月光透进来,再俯身探了探她的额温,
苏玄做噩梦了
昭宁鼻尖一酸,轻轻点头。皇帝便坐在榻边,像小时候那样,把她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掌心覆在她发顶,一下一下顺着
苏玄“梦见什么了?”
苏韫“梦见……梦见我被人带走,怎么喊父皇,父皇都不应。”
#苏玄傻孩子,父皇怎会不应?”
苏玄“今日你受惊,是朕来迟了。”
昭宁怔住——她没想到,父皇会亲口说出“迟了”二字。那向来挺拔如松的脊背,此刻微弯,替她挡去半扇夜风。
苏玄“夜里凉,握着它,再睡一会儿。”
苏韫父皇不回去吗
苏玄等你睡着,朕就在这里,不走。”
苏韫父皇,女儿想听您讲故事
苏玄好,过来
苏韫(靠在肩上)
苏玄——《北疆的小鹰》——“极北有雪原,雪原上有只小鹰,生来翅膀就比别人白。
族人笑它:‘雪色易折,飞不高也逃不掉。’
小鹰却不服,每日逆风冲崖,摔得羽毛四散,仍旧再飞。后来,狼群围巢,父母皆伤。
小鹰啄断自己的一根翅骨,做成哨箭,射向夜空。
哨声尖锐,引来巡山的神骏——一匹黑鬃战马,马上是位银甲将军。将军抬弓,一箭破狼王咽喉;
小鹰跌在将军掌心,血染了白羽。
将军说:‘你的翅膀不是易折,是天生要载风雪。’他把小鹰带回关内,用最好的药膏接骨。
来年春,雪原上掠过一道白影,翅展如云——
小鹰已能负雪千里,也认得将军的旗帜。
每遇烽火,它便俯冲而下,为将军指路,为百姓传书。再后来,将军老了,卸甲归田。
小鹰却不愿离去,只栖在将军屋顶,日日长唳。
将军笑着告诉孙儿:
‘那不是鹰,是北疆的雪,也是我未冷的刀。’”故事说到末尾,皇帝的声音更低,像把风雪收进掌心。“昭宁,你便是那只小鹰。
今日有人想折你翅膀,父皇便做那位将军。
你的翅骨,父皇替你接;你的风雪,父皇替你担。
等天一亮,你还要飞得比所有人都高。”
苏韫(睡着)
苏玄(放在枕头上)
万能人物“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才踏过门槛,便见父皇披一袭玄色常服,背手立在窗棂前。案上灯焰将熄,映得皇帝侧脸冷峻。
太子,苏絮儿臣参见父皇
苏玄你们两有没有受伤
太子,苏絮没有
苏玄“凤仪宫这边,也告诉珩儿——再加一倍暗哨,换防口令每日三易。昭宁若再少一根头发,朕拿你是问。”
太子,苏絮“儿臣即刻亲自去布署。”
太子,苏絮父皇,韫儿没什么大碍吧
苏玄睡着了
苏玄“还有。”
苏玄让薛祁领一队缇骑,昼夜潜伏凤仪宫水廊。此人箭术、水性皆精,若再有人敢动朕的女儿——”
苏玄格杀勿论
苏韫(手抖)
苏玄“阿爹在,别怕。”
太子,苏絮韫儿太害怕了
太子,苏絮父皇可还记得我们儿时,也是受惊过度
苏玄是啊,就像噩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