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通心意后,一切又都回到正轨。
梅妃也发现了自己儿子这段时日心情格外不错,在一看看他和柳若的相处模式,瞬间明了,看来距离抱小孙孙小孙女不远了。
这一年,陆凌煜二十二岁,柳若二十岁。
这一年,天灾不断,江南水涝,西北旱灾,北边敌国虎视眈眈,游牧部落向东迁移。
太子协理治国,众皇子也开始出谋划策。毕竟,太子体弱,能否能活到登基都是个未知数,谁不为自己早做打算。
现在皇子中只有尚在襁褓中的十一皇子和蹒跚学步的十皇子外,其余皇子不是已成年就是弱冠,对那个位置多少是有些心思的。不过这之中陆凌煜除外,他只想日后和柳若到封地过小日子,远离朝堂。
最后赈灾救济,对难民需当开仓放粮,对外敌者应当加强防卫,对俯首称臣者减轻纳贡,适当扶持。
这一年,太子身子越发不好,每天皆是把药当饭吃。
这天,柳若刚从华清宫出来,正打算出宫回府,就遇到了太子。
柳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安。”
太子说:“不必多礼。”
他问:“荣王妃可是要回去。”
柳若说:“回殿下的话,正打算回去,不知殿下可是有事?”
“无事。”太子说着低咳起来,身边的侍从没脸担心,也不知主子怎么想的,太医都说了要静养,要多休息,明明一向听太医话的主子今日却一改往日,冒着秋风跑到离东宫那么远的地方。
太子摆了摆手,对柳若道:“孤派人送你。”
柳若受宠若惊,连忙说:“谢殿下好意,臣带了人,就不麻烦殿下了。”
太子听了微微一顿,然后说:“既如此,那便早些回吧,快起风了。”
柳若应了声,拜别转身离去。
待柳若青竹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太子才带着侍从离开。
可能是因为白天吹了风的缘故,太子晚上发起了高热,几次咳嗽都咳出血来。
东宫上下都把心提起来,生怕主子出事。
太子妃在为太子小心擦拭,她问:“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若仅是受风着凉,何故至此?”
太医擦了擦额角虚汗,回道:“太子妃有所不知,殿下这乃是先天不足,又加之快入冬,风寒了些,殿下身子一时受不住才会如此。”
太子妃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了。
太子生病,皇上自然是要去看的。他到时,太子已经醒了。见到皇上,太子刚要起身请安,被皇上拦住了。
皇上坐在床边,说:“你尚在病中,这些虚礼就免了。”
他问:“可感觉好些了?”
“回父皇话,”太子说:“已经好多了,让父皇担心,实在是儿臣的不是。”
皇上说无事,因为政事繁多,他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在离开前他又叮嘱了太子一些事。
今年的雪下的晚了些,十一月中旬才下了第一场雪。不过雪挺大,都说瑞雪兆丰年,人人都盼望着明年是个好年。
陆凌煜刚下朝回府,他解下狐裘递给小厮,问:“王妃呢?”
小厮回道:“王妃今日一直在墨韵院,不曾踏出半步。”
“知道了。”陆凌煜说着,抬脚就往墨韵院走去。
彼时正在算着账的柳若听下人说王爷回来了,他放下账册开门去迎陆凌煜。
陆凌煜见柳若穿的单薄,怕他受冻,连忙把人往里推。
他说:“若儿,你身子弱,莫着风寒。”
柳若应是,他说:“王爷只会说臣,自己不也是吗,若是生起病来,又该难受了。”
陆凌煜不以为然,他说:“若儿放心,本王身体好,区区风寒,无碍的。”
柳若剜了他一眼,他说:“就算是身体好也不可这般不爱惜。”
“是是是,若儿说的是。”陆凌煜一边认错,一边给柳若捏肩,他说:“本王下次一定注意。”
柳若横他一眼,说:“你还想有下次?”
陆凌煜亲拍了自己的嘴,说:“是本王言错,该罚该罚。”
柳若笑了一声,怎么都加冠了,还和以前一样。
柳若平日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并且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笑的次数很少,交往之间总是带着些冷漠疏离。不过他对府中下人不错,下人对这个主子属于那种亲近未满的状态。
陆凌煜虽然已经见过柳若笑好多次了,但每次都被那个笑容迷得不要不要的。
他看到柳若笑,下意识从身后抱住他,弯下腰在他脸庞落下一个亲吻。
柳若瞪了他一眼,嗔道:“王爷,还有人在。”
“咋的,”陆凌煜说:“有人就不许本王和自己媳妇亲热了。”
说着,他又亲了柳若一口。
柳若叹了口气,不去理他,专心看他的账册,房里伺候的下人早就有眼力见的退下了。
笑死,现在不走,打算杵在这当电灯泡,吃可以撑死十条狗还甜的发腻的狗粮啊!
他们可算是知道了,自从那次王妃晕倒再醒来对王爷不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王爷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喜得爱妻,更恨不得天天和王妃腻歪在一起。
唉!这下人的命也是命啊!
十二月初,宫里传来消息,太子病重,唯恐撑不过这个冬天。
皇上不放弃,直言下令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得治,治不好都滚蛋。
东宫,太子依靠在床上,他手里拿着一本小书册,书页泛黄,边角已经破烂,不知是看了多少遍。
倒真是有点应了那句“读书破万卷”的意味了。
此时,他翻动这书册的手一顿,唤了侍从一声,侍从赶忙跑进来,他问:“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说:“院里的红梅开了,带我去看看吧。”
侍从犹豫,他说:“殿下,您现在不宜见风,要是着了风寒,免不了要遭罪。殿下若真想看,奴才去为你折几只放于房中?”
太子叹了声,说:“不必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只是……他眸色晦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看到。
他问:“徐林,你说这个时令桃花会开吗?”
徐林道:“殿下,现在是盛冬,江南尚且开不了,何况这京都。”
“不过,”他接着说:“奴才听说荣王妃喜桃花,荣王殿下特意在这京城西郊为荣王妃种了片桃林,一开花可谓是‘十里桃花送春来’,殿下若是想看,等到开春可以和荣王殿下说一声。”
太子沉默许久,出声道:“不必了。”
既然早已是遗憾,那便一直遗憾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