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顺荣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米朵盯着他的手指——它们像被水晕开的墨迹，边缘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里。
他试着拿起桌上的水杯，手指却直接穿了过去，玻璃杯“啪”地摔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权顺荣“啊，又搞砸了……”
他小声嘟囔，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懊恼，但这次，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米朵的心脏猛地揪紧。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还能碰到，但触感像握住了一团温热的雾气，随时会从她指缝里溜走。
米朵“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吗？”
她问，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哑。
权顺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它们已经半透明了，地板的花纹隐约透上来。
他抿了抿嘴，耳朵尖动了动——这是他在紧张时的小动作，哪怕现在是人形，残留的仓鼠本能还是藏不住。
权顺荣“系统好像……要强制回收我了。”
他努力让语气轻松点，但嘴角的笑比哭还难看
权顺荣“抱歉啊，米朵，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当你的宠物了。”
米朵“谁要你当宠物啊！”
米朵突然吼了出来，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米朵“你早就不只是电子宠物了！你是……你是……”
她哽住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那些平时嘻嘻哈哈就能糊弄过去的话，现在却重得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权顺荣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米朵这样——她总是笑着的，哪怕被他搞砸的微波炉爆炸熏黑了脸，哪怕他半夜偷吃存粮害她以为家里闹老鼠。
可现在，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砸得他胸口发疼，哪怕他其实已经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权顺荣“米朵……”
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泪，手指却穿过了她的脸颊。
他急得耳朵“噗”地冒了出来，毛茸茸的虎纹仓鼠耳朵在头顶慌乱地抖了抖
权顺荣“你别哭啊，我、我……”
米朵“你什么你！”
米朵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哪怕他的身体已经虚化到几乎抓不住，
米朵“你不是说电子宠物没有感情吗？那你为什么每次我加班都偷偷给我热牛奶？为什么我感冒的时候非要拿尾巴给我量体温？为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呜咽
米朵“……为什么现在要消失啊……”
权顺荣的耳朵耷拉下来。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从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变回仓鼠形态开始，他就感觉到电子世界在拉扯他。
但他一直没说，因为每次看到米朵笑着揉他脑袋的样子，他就舍不得。
权顺荣“米朵，我……”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权顺荣“我喜欢你。不是宠物对主人的喜欢，是……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米朵的眼泪停了一瞬。
米朵“笨蛋！”
她狠狠抹了把脸
米朵“现在才说有什么用！你都要消失了！”
权顺荣“那……那至少……”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声音也开始飘忽
权顺荣“至少在我消失前……”-
米朵没等他说完，直接踮起脚吻了上去。
他们的嘴唇碰在一起的瞬间，权顺荣整个人猛地僵住。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米朵下意识闭眼，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那光芒温暖得像夏日的阳光，包裹着两人，权顺荣透明的身体一点点凝实，指尖、手臂、胸口——直到最后，连那双仓鼠耳朵都重新变得毛茸茸的，在她眼前抖了抖。
权顺荣“……咦？”
他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完全恢复的身体
权顺荣“我……我没消失？”
米朵还揪着他的衣领，眼泪糊了一脸，却咧着嘴笑了
米朵“废话！你可是我养的！想跑？没门！”
权顺荣眨了眨眼，突然一把抱住她，脑袋在她肩上蹭来蹭去，耳朵兴奋地竖得老高
权顺荣“米朵！米朵！我能继续当人类了！”
米朵“当什么人类！”
米朵红着脸捶他
米朵“你明明还是只仓鼠！”
权顺荣“那……那我能继续喜欢你吗？”
他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
米朵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却悄悄攥紧了他的手
米朵“……随你便。”
从那天起，权顺荣彻底变成了人类——至少大部分时候是。
偶尔，当他特别激动时，仓鼠耳朵还是会“噗”地冒出来。
比如米朵第一次主动亲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朵炸成两颗毛球，连话都说不利索。
又比如现在——
米朵“权顺荣！你又往沙发缝里藏瓜子！”
米朵举着一把从垫子底下摸出来的战利品，气得直瞪眼。
他缩了缩脖子，耳朵心虚地抖了抖
权顺荣“……囤粮是本能嘛。”
米朵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笑了。
算了，反正……她早就习惯这只笨蛋仓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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