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时,柳依正窝在崔然竣怀里。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间,呼吸均匀,发梢蹭得她耳根发痒。
床头柜上摆着的马克杯还残留着昨晚的热可可痕迹,杯底沉淀着没化开的棉花糖。
手机铃声突兀地刺破宁静。
崔然竣先醒了,迷迷糊糊伸手去够手机,却被柳依按住。
她瞥见屏幕上“市局刑侦队”的来电显示,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柳依“喂?”
她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电话那头是崔连准的队长,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 柳小姐,连准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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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柳依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崔然竣紧跟在她身后,手里攥着医生刚给的文件夹。
他的衬衫领口歪着,显然是匆忙出门时没来得及整理。
“多处骨折,脾脏破裂,颅脑损伤……”医生翻着病历,“病人目前没有意识,需要立即手术。”
柳依接过笔签同意书时,发现自己的名字写得歪歪扭扭。
她盯着“家属关系”那一栏的“未婚妻”三个字,忽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颤抖的手背。
崔然竣“用我的血。”
崔然竣把袖子撸到肘关节以上
崔然竣“我和我哥同血型。”
护士带他去抽血时,柳依透过ICU的玻璃窗看见了崔连准。
他比她记忆里瘦了很多,脸上戴着呼吸机,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淤青。
最刺眼的是右肩包扎的纱布,边缘渗着淡黄色药渍。
柳依“他这里……”
柳依指着自己锁骨下方对应的位置
柳依“原来有颗痣。”
崔然竣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胳膊上贴着止血棉。
他站到柳依身侧,两人的影子在玻璃上重叠。
崔然竣“那是小时候被我拿玩具枪打的疤,他非说是天生的。”
柳依转头看他。
晨光里,崔然竣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嘴角却努力向上扯着。
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每次他强撑情绪时就会这样笑。
柳依“你去躺会儿。”
她伸手按平他翘起的衣领
柳依“我守着。”
崔然竣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
是那枚子弹吊坠,金属表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崔然竣“等他醒了,你帮我放他枕头底下。”
他转身往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走
崔然竣“哥醒了肯定想喝宝矿力,我去买。”
柳依望着他的背影。
崔然竣走路总是微微晃着肩膀,和哥哥挺拔的军姿完全不同。
此刻他却无意识地模仿起崔连准的习惯——左手插兜,右肩稍沉。
护士推着器械车经过时撞到了崔然竣,他条件反射地扶住摇摇欲坠的贩卖机。
几个硬币从兜里滚出来,叮叮当当散了一地。
柳依蹲下去帮他捡,发现其中混着一枚戒指。
素银的,内侧刻着昨天的日期。
崔然竣“本来打算……”
崔然竣一把抓回戒指,耳尖通红
崔然竣"等满一年再给你的。”
手术中的红灯突然熄灭。
主治医师推门出来,口罩上方露出紧皱的眉头:“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能不能醒,以及什么时候醒都是未知。”
柳依一个踉跄,崔然竣扶住她的胳膊。
他手指冰凉,却把她攥得很紧。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护士正在调整崔连准的输液针头。
柳依“他右手指节有旧伤。”
柳依突然提高声音
柳依“别扎那只手!”
护士惊讶地抬头,柳依已经被崔然竣松开,大步走向病床。
她小心翼翼地把连准的右手摊平,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崔然竣突然想起上次他受伤时,柳依也是这样捧着他的手涂药膏。
柳依“你俩指关节长得一样。”
她轻声说。
崔然竣背对着她,肩膀僵了一瞬。
他把子弹吊坠塞进崔连准的病号服口袋,转身时眼眶发红
崔然竣"我去买宝矿力。”
窗外,住院部楼下的樱花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柳依看着病床上的崔连准,又看看走廊里越来越远的背影,指甲不知不觉陷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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