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剑锋侠的指尖先触到地面。冰凉。不是石头的凉,是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会咬人的凉。他撑起身子,龙鳞在幽蓝的光里一闪一闪,像坏掉的灯管。
"陛下?"声音在地宫里撞出回音。没人应。
有东西滴在他后颈。抬手一摸,不是水,是血——嬴政的血。白发垂在他肩膀上,缠着几缕没散尽的数据链,还在发亮。
"朕在这儿。"声音从背后压过来。嬴政的手按在他背上,掌心烫得吓人。"别动。"手指擦过他脊椎,那里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发光的蓝色纹路——和地宫墙上那些二进制符文一模一样。
剑锋侠突然扭头。嬴政的脸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蹭到他的龙角。帝王嘴角挂着血,眼睛里却烧着火,那种要撕碎什么似的火。"墙在吃你的鳞。"嬴政的拇指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按进骨头里,"疼就说。"
"不疼。"剑锋侠撒谎。他盯着嬴政胸前——衣襟裂了道口子,能看见里面的皮肤在渗血,血珠排成奇怪的数列。是长城上见过的代码,但更密,更凶,像一群啃食记忆的蚂蚁。
幽蓝的光突然变红。祭坛中央的凹槽咕嘟咕嘟冒出血泡,浮上来半块龙血石。石头裂了,裂缝里伸出机械臂的残骸,指尖还勾着片金红色的羽毛。
"君哥的!"剑锋侠扑过去。龙爪碰到羽毛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响起电子音:"记忆提取进度92%——"
嬴政比他更快。玄色衣袖卷着风扫过来,把他往后一拽。机械臂突然暴长,擦着剑锋侠鼻尖扎进墙里,捅出个滋滋冒电火花的洞。
"这些数字在吃君哥的记忆!"剑锋侠挣着要往前冲。嬴政的手臂横在他胸前,绷得像弓弦。"看着朕。"帝王的声音劈了,"那些画面不全是——"
"是真的!"剑锋侠的指甲陷进嬴政胳膊,"我看见君哥在2023年的实验室!他往培养舱里放长命锁,舱体标签写着我的名字!"龙尾啪啪抽打地面,鳞片刮起的风里带着焦糊味,"徐福把我们都骗了!什么修仙什么穿越,全是——"
机械臂突然炸开。碎片暴雨般砸过来,嬴政转身用背挡着,有几片扎进他后颈,血顺着脊椎往下淌,在腰带上积成一小洼。剑锋侠闻见铁锈味里混着檀香——是君安逸的血气,从机械臂残骸里渗出来的。
祭坛开始震动。凹槽里的血漫出来,像活物似的爬向嬴政脚边。剑锋侠看见血里浮着画面:年轻的嬴政在骊山洞穴里,徐福正往他胸口按长生锁。锁扣合的瞬间,帝王瞳孔里闪过蓝光。
"原来如此。"嬴政突然笑了,笑得剑锋侠鳞片倒竖。帝王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块发光的皮肤——是嵌在肉里的青铜齿轮,正在反向旋转。"徐福给朕的心脏装了倒计时。"
血泊突然隆起,凝成面镜子。镜里映出的不是现在,是五年后的咸阳宫:白发嬴政站在城楼上,怀里抱着个被血羽裹住的人形。剑锋侠刚要凑近看,镜子哗啦碎了,碎片全扎向嬴政心口。
"陛下!"剑锋侠的龙角爆出强光。他撞开嬴政,碎片全钉在他肩胛骨上,却诡异地融了进去。剧痛中听见电子音:"记忆同步率提升至95%——"
嬴政的手掐住他后颈。不是温柔的触碰,是战场上扼断敌人喉咙的力道。"剑锋,"帝王的呼吸喷在他龙角根部,"朕要赌一把。"没等反应过来,带着血腥味的唇压上他眉心鳞片。
地宫炸了。不是真的爆炸,是所有的二进制符文同时亮起,在天花板上拼出星图——君安逸背后那种。剑锋侠的瞳孔跟着星图扩张,龙鳞哗啦啦往下掉,露出更多发光的蓝色电路纹。
"找到了。"嬴政松开他,染血的手指插进祭坛裂缝,生生撬出块青铜板。板上刻着大篆,但每个笔画都由微小的0和1组成。"这才是真正的诏书。"帝王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文字上,"徐福篡改过的。"
血一沾上,文字就开始蠕动重组。剑锋侠看见"永世"变成"十三","长生"变成"年锚定",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擦改史书。嬴政突然把青铜板往地上猛摔:"朕偏要看看能篡改到什么程度!"
板子裂开的刹那,星象投影从裂缝里喷出来。全息的长城结构图笼罩地宫,每块砖石里都嵌着光纤似的金线。剑锋侠的龙角自动伸长,刺进投影里——
"小锋..."君安逸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两千多年后传来,"长城是...时空缝合线..."全息影像闪烁,显出白衣染血的君安逸按着计算机键盘,背后是2023年的电子钟。"徐福在...每个时空...都埋了锚点..."
剑锋侠去抓影像,手指穿过虚影碰到底下的青铜齿轮。剧痛从指尖窜到心脏,他看见更多画面:君安逸被锁在实验台上,机械臂正往他脊椎里注射蓝色液体;咸阳宫的偏殿地下埋着量子计算机核心;自己的长命锁在培养舱里发光,锁芯是块纳米芯片。
"格式化程序启动。"电子音响彻地宫,"倒计时300秒——"
嬴政的白发突然全部飘起。不是风吹的,是每根头发都变成了发光的数据链,链子尽头连着剑锋侠的龙鳞。帝王心口的齿轮开始疯狂反转,血从齿缝里飙出来。"剑锋,"他抓住男孩肩膀,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听好,骊山地宫有——"
话没说完,剑锋侠的瞳孔突然变成机械般的蓝色。龙鳞一片片翻转,露出底下的金属光泽。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电子音:"锚点校正完成。β版机体准备回收。"
嬴政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猛地扯开衣襟,把心口旋转的齿轮直接按在剑锋侠眉心:"朕不许!"
齿轮咬进龙鳞的瞬间,剑锋侠惨叫起来。不是电子音了,是幼兽般的哀嚎。他的左眼恢复湛蓝,右眼却还在机械地闪着蓝光。嬴政的白发缠上他脖颈,发梢的数据链刺进皮肤,像无数细小的针。
"5...4...3..."倒计时突然加速。祭坛裂开巨缝,底下是沸腾的幽蓝液体——和长城砖缝里渗出的龙血石熔浆一模一样。剑锋侠的龙尾不受控地卷住嬴政的腰,鳞片刮破玄色衣袍,在帝王腰腹留下血痕。
"2...1..."
君安逸的血羽突然从机械臂残骸里飞起来,金红色火焰裹着它刺进祭坛核心。爆炸的冲击波把两人掀飞,剑锋侠在翻滚中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成河图洛书,而嬴政的白发末端浮现出螭纹烙印——和他长命锁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记忆同步率100%。"电子音在崩塌声中扭曲,"最终指令:抹杀所有——"
黑暗吞没了一切。最后的光亮里,剑锋侠感觉嬴政的手臂死死箍住他后背,帝王的唇贴在他龙角上,热气混着血腥味:"朕带你...回家..."
\[未完待续\]黑暗持续了三秒——或者三千年?剑锋侠分不清了。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跪在雪地里,龙爪陷进厚厚的积雪,融化的雪水混着血往下淌。远处有座亮着灯的玻璃房子,落地窗里映出计算机屏幕的蓝光。
"量子纠缠态。"嬴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帝王的白发缠着雪花,手指掐着他下巴逼他看玻璃窗——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是阿房宫的偏殿。徐福穿着白大褂,正往昏迷的君安逸太阳穴贴电极片。
剑锋侠的龙鳞突然全部炸起。他扑向玻璃窗,却在接触瞬间被电流掀翻。雪地裂开无数缝隙,每个裂缝里都伸出机械臂,尖端亮着和龙血石一样的幽蓝。
"别碰!"嬴政拽住他尾巴。帝王的手掌被鳞片割得血肉模糊,血滴在雪上立刻结成冰晶,晶面反射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有的世界里长城是光纤编织的,有的世界里龙血石铺满了黄浦江底。
机械臂突然集体转向,对准嬴政心口的齿轮发射蓝光。剑锋侠听见齿轮卡住的刺耳声响,接着是嬴政的闷哼——帝王嘴角溢出的血在半空凝结成冰锥,锥尖指向玻璃房顶部的通风管。
"走那边!"剑锋侠的龙尾扫断三根机械臂,拽着嬴政往通风管冲。碎冰碴子刮在鳞片上发出金属摩擦声,他闻到通风管里飘出的气味——是君安逸常用的那种薄荷味消毒剂,混着血腥味。
管道狭窄得让嬴政的白发卡在螺丝钉上。帝王直接扯断那缕头发,发丝断口迸出的不是血,是细小的蓝色数据流。"小心通风扇!"他刚吼完,剑锋侠就被突然加速的扇叶削掉半片龙角。
剧痛让剑锋侠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他透过旋转的扇叶看见下面的场景:徐福背对他们站在手术台前,台子上君安逸的胸口插着七根导管,每根导管里流动的都是龙血石熔浆。
"君哥!"龙啸震得通风管剧烈摇晃。剑锋侠不管不顾地撞碎扇叶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却被透明力场弹开。徐福慢悠悠转身,眼镜片上划过两行代码——和嬴政诏书上被篡改的文字一模一样。
"欢迎参观我的培养皿。"徐福的指甲敲着力场壁,每敲一下就有记忆画面在力场上闪回:五岁的剑锋侠在培养舱里抓长命锁、少年嬴政被按在青铜齿轮上、君安逸在计算机前删除某个关键文件...
嬴政的白发突然全部绷直。他拔出腰间断剑刺向自己心口,齿轮碎片带着血喷在力场上。"陛下!"剑锋侠的龙爪接住一块碎片,发现上面刻着"锚点校准器"的小字。
力场出现裂纹的刹那,手术台上的君安逸突然睁开眼。他染血的手指在导管液体里写了几个数字,剑锋侠的龙角立刻感应到——是他们在长城上约定的坐标密码。
"跑!"君安逸的嘴型分明在喊。所有导管同时爆裂,龙血石熔浆像活物般扑向徐福。剑锋侠趁机撞碎力场,龙爪刚碰到君安逸的手腕,整间实验室突然开始像素化崩解。
"抓紧朕!"嬴政的断剑插进地板裂缝,另一只手攥住剑锋侠的尾巴。地砖一块块消失,露出底下沸腾的数据洪流。剑锋侠死死抓着君安逸,却看见对方的皮肤开始出现马赛克纹路。
君安逸突然把长命锁塞进他爪心。锁芯滚烫,烫得鳞片滋滋作响。"记住,长城是——"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就碎成了无数发光像素点。
电子音响彻整个空间:"记忆锚点已锁定,开始执行最终指令——"
剑锋侠的龙鳞全部变成了镜面。每片鳞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碎片:秦军和机器人混战的战场、量子计算机组成的骊山陵、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在培养舱里睁开眼睛...
嬴政的断剑突然发出高频嗡鸣。帝王染血的手掌按住剑锋侠心口,声音压过电子音:"看清楚了,这才是你的诏书——"
剑锋侠低头看见自己胸膛上浮现发光的篆字,每个笔画都在剧烈反抗数据流的侵蚀。最亮的是"生"字,亮得能灼伤视网膜。
黑暗再次降临前,他听见嬴政咬碎后槽牙的声音:"朕的将军,岂是尔等能染指的——"